四月初八,浴佛节。
苏漓不信佛,心里也没有佛,故此这个节日跟她没什么关系,她依旧在茶寮里忙碌着,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但北唐的皇帝心里有佛,因此不管信不信佛、心里有没有佛,这个节日都跟文武百官有了关系,尤其是那部分平日里与北唐皇帝十分亲近的官员。
每年的四月初八这一天,众皇子、容锦侯冷君、永安侯萧怀、文宣王世子楚子平都会伴驾前往靖善坊中的大兴善寺,观浴佛大典,至于其他的官员能不能去就要看北唐皇帝的心情了。
往年萧怀都是带萧景瑞一起去的,但今年他毫无疑问地选择了萧景瑜。
起了个大早,萧景瑜仍旧是那一身月白的云纹锦衫,玉冠束发,温雅如仙。
“公子,”见萧景瑜从屋里出来,伏宁就走上前去,恭敬地行了个礼,“禀公子,道安大师到京城了。”
道安大师是江南一座古刹的高僧,不做住持,只云游四方弘扬佛法,普济众生,同时也到各地的大小寺院去拜访学习,名望颇高。俞氏以江南为根据地,萧景瑜跟道安大师自然是认识的,而道安大师也是知道萧景瑜双重身份那寥寥数人的其中之一。
凤眸含笑,萧景瑜淡淡地问道:“何时到的?”
一个月前父亲就已经通知过他,说是浴佛节这一天会带他一起去大兴善寺伴驾观浴佛大典,让他多读一些经书,算是临时抱佛脚。经书他是读过一些,佛法佛理他也懂一些,但仅凭这些恐怕无法得陛下另眼相看,于是他用一幅字做诱饵,引道安大师来,而那幅字则被他放在了苏漓那里,之后还得拜托苏漓跟他一起演一场戏。
既然已经决定要承袭父业做这个永安侯,他就不能碌碌无为,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如父亲那般建功立业光耀门楣,但他至少得尽力而为,总不能辱没了萧之一姓。
“昨日下午到的,但道安师父投宿在了怀远坊的大云经寺里。”伏宁有些担心,怕道安大师不会去大兴善寺。
“无妨,”萧景瑜淡然道,“今日陛下御驾亲临大兴善寺,依照惯例,浴佛大典之后大兴善寺的住持会开坛讲经论法,因为陛下会参与其中,所以京城各大寺院的住持都会去,这是京城里一年一度的佛教盛事,大云经寺的住持会邀请道安大师一同前往大兴善寺的,而道安大师本就热衷于讲经论法,必定会去。”
伏宁还是怕会有个万一:“公子,还是让俞白去盯着吧,万一道安大师真的不去大兴善寺,也好让俞白想想办法。”
“也好,”萧景瑜点了点头,道,“跟俞白说,若是有个万一,就去找崇贤坊找瑾夫人,字在夫人那里,让夫人将道安大师引去大兴善寺。”
“是!”伏宁立刻去找俞白。
待萧怀准备妥当,父子二人就启程去了大兴善寺,萧怀先为萧景瑜引见了容锦侯冷君、文宣王世子楚子平和大兴善寺的住持庆明,几个人正在大兴善寺门口寒暄着,北唐皇帝的圣驾就到了。
三三两两的人群立刻分列两队,一队是由文宣王世子领头的朝廷命官,另一队是由住持庆明所领的大兴善寺僧众,两队人整整齐齐地跪地迎驾。
圣驾停下,几个骑马的皇子立刻跃下马背,凑到御驾前去迎接北唐皇帝,四皇子楚靖亲自拉开了那辆黄顶马车的车门,扭头看向里面,笑得十分开朗。
“父皇、皇兄,咱们到了。”
“可算是到了!”太子楚容哎呦一声,率先从马车里跳了出来,“这一路上晃得本宫头晕。”
话音落,楚容转身,向马车里伸出了手:“父皇,您慢点儿。”
北唐皇帝搭着楚容的手下了马车,一下车就瞪了楚容一眼,道:“朕才一段时日没考校你,你的棋艺就退步了,这一路上竟输了两局,你说朕该如何罚你?”
这话说完,北唐皇帝就抽空让跪在大兴善寺门前的人平身免礼。
楚容立刻就苦了脸:“父皇恕罪,非是儿臣的棋艺退步了,而是父皇您的棋艺又精进了,为了赢儿臣这两局,您可是拉着文宣王一起刻苦钻研了一个多月,这儿臣哪里比得过?”
北唐皇帝冷哼一声:“朕日理万机,尚且能够利用闲暇时间钻研棋艺,你怎么就不能?你要处理的事务比朕还多吗?你就是懈怠了!”
“是,儿臣知错,父皇恕罪。可惜文宣王是站在父皇那一边的,不然儿臣也可以向文宣王请教一二,定能获益匪浅,可惜啊!”先认错,然后再辩解,这是楚容在北唐皇帝面前的惯用行事套路。
北唐皇帝挑了挑眉:“你不是有个神秘的棋友吗?先前还总跟朕炫耀,最近怎么没听你提起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