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苏漓赶忙上前拦住苏嬷嬷,而后冲旁边的女婢喊道,“拿扫帚来将这些清理了!”
“是!”候在旁边的女婢立刻去拿扫帚。
见地上的污秽都收拾干净了,苏嬷嬷才不温不火地说道:“老奴再去给老夫人端一碗药来。”
大概是病得太久,药也喝得太多,却总也不见病好,因此苏老夫人最近都是这般易怒,苏嬷嬷早就学聪明了,熬药的时候会多熬出几碗来。
苏老夫人怒道:“你再端几碗出来老身都不会喝的!”
苏嬷嬷却像是没听见苏老夫人的怒吼一样,不急不缓地出门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苏老夫人和苏漓祖孙二人,苏老夫人睨了苏漓一眼,冷哼一声:“你还回来做什么?不是在外面住得挺舒服的吗?”
径自在一旁坐下,苏漓绵声软语地说道:“在外面住自有在外面住的方便,回来住当然也有回来住的理由。”
苏老夫人怒:“这苏府还成了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方便之处?!”
“不然呢?”苏漓浅浅一笑,“我姓苏,这苏府是我的家,我在自己的家里怎么就不能来去自如了?”
苏老夫人指着苏漓的鼻子骂道:“你还知道这里是你的家?你在这京城里找找,还有哪家未出阁的女儿像你似的成天到晚住在外面,抛头露面不说,还净跟男人一起厮混,你还要不要脸了?我苏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苏漓撇撇嘴,浑不在意地说道:“可我有什么办法?若不是这苏家逼得我得自食其力、自力更生,我犯得着这样辛苦吗?我也想像婉妹妹那样成天只想着怎么逼一个男人娶了自己,可我没那空闲啊。”
“住口!”苏老夫人怒喝道,“你看看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你的德行都喂了狗吗?!”
“我说什么了?”苏漓一脸无辜,“我只是说了几句实话罢了,祖母若是听不得,我不说便是。”
苏老夫人怒气更甚:“你、你可真是翅膀硬了啊!你以为没有苏家做你的靠山,旁人会愿意跟你做生意?不过开了一间绣坊你得意什么?只要老身一句话,你以为你的生意还做得下去?”
苏漓冷冷一笑:“那祖母便说句话试试啊。”
“你……你滚!老身不想再看见你!”苏老夫人随便从桌上抄起个什么东西就砸向苏漓,等那东西飞出去了苏老夫人才看清那是一串念珠。
苏漓下意识地一躲,那串念珠就掉落在地,串起念珠的线不知怎的绷断了,珠子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
苏漓和苏老夫人都愣愣地看着那些珠子滚来滚去,心里齐齐一咯噔。
苏漓往苏老夫人那边瞄了一眼,见苏老夫人呆愣愣地望着满地的珠子,苏漓心里有些堵得慌,终究是缓缓蹲下身去,将那些珠子一颗一颗捡了回来,全都放进了旁边桌上的空茶杯里。
“珠子一颗不少,祖母在这安平居里选个仔细的女婢,再给串起来吧。”
像是没听见苏漓的话似的,苏老夫人还盯着珠子落地的那块地方,自言自语似的说道:“这串念珠是当家的送与老身的,跟了老身三十二年,三十二年,一次都没有断过。”
苏老夫人口中的这个“当家的”说的是苏漓的祖父。
苏漓皱了皱眉:“都三十二年了,断上这么一两次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不是什么稀奇事儿……”苏老夫人喃喃道,“可它早不断,晚不断,怎的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断了?”
愣愣地出了会神,苏老夫人突然高声喊道:“静慧!静慧你在哪儿呢?”
“祖母?”从来没见过这样惶惶不安的苏老夫人,苏漓也跟着慌了起来,“祖母,苏嬷嬷不是给您端药去了吗?她马上就回来了。”
苏老夫人充耳不闻,只一个劲儿地喊着苏嬷嬷的表字:“静慧!静慧!”
“来了来了!”苏嬷嬷端着一碗药匆忙走了进来,“老夫人,您唤老奴?”
“静慧,你来。”苏老夫人向苏嬷嬷招了招手。
苏嬷嬷不解地看向苏漓,见苏漓也是一脸迷茫,苏嬷嬷便赶紧走到苏老夫人面前,将那碗药放在了炕桌上:“老夫人,您有什么吩咐?”
苏老夫人十分亲热地拉起苏嬷嬷的手,几乎是恳求般地说道:“静慧,你与老身说句实话,老身这得的究竟是什么病?这不可能是风寒,老身的身子骨一向硬朗,这若是风寒,早就好了,怎么可能会拖这么久?老身近来喝的药比吃的饭都多,这病却仍是不见好……静慧啊,你与老身说句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