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嬷嬷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听到苏老夫人这样问,不由一愣:“老奴不敢欺瞒老夫人,那日郎中的诊断老夫人您不是也听见了吗?就只是寻常的风寒而已,但老夫人您近来忧思过重,病才好的慢了。”
将那碗药安放在苏老夫人手里,苏嬷嬷又道:“俗话说得好,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夫人您这大半辈子都在为他们谋算、操劳,如今该是他们孝顺您、为您操劳的时候了,您就该放宽了心颐养天年。”
“可你瞧阿河那没出息的样子,老身如何能放宽心啊!”苏老夫人叹道,“原以为只要婉儿那丫头能嫁得好,二房就能鸡犬升天,不用再看旁人脸色,谁知有的人啊,比婉儿的手段还要高明,愣是把那个男人的心给拴得死死的,让婉儿才一嫁过去就没了依靠,她自己的日子都不知道该怎么过,如何还能顾得上她的爹娘?”
苏嬷嬷的眉头一拧,不动声色地往苏漓那边瞄了一眼,声音略显不悦地阴沉了下去:“老夫人,萧三公子是因为做错了事,才被侯爷惩罚,去了边关,与旁人无关。”
苏老夫人冷哼一声,道:“怎的无关?侯爷那么疼爱萧三公子,原本不管萧三公子做什么都纵着、容着,如若不是有的人在这中间搅弄是非,如若不是有的人在侯爷耳边嚼了舌根,侯爷怎么会突然将萧三公子发配出去?她做这些事的时候怎的就不想想她的妹妹还身怀六甲,没了男人保护,她还怎么活?”
“老夫人……”此时此刻,苏嬷嬷是真心想要以下犯上了。
苏漓冷冷一笑,绵声软语道:“是啊,他们不论是大是小,都得别人帮着,都得别人让着,都得别人纵着,都得别人宠着,不帮是错,不让是错,不纵是错,不容也是错……我真是想不通了,他们到底是天生痴傻不明事理,还是断手断脚不能自力更生?我都能做到的事情,他们凭什么做不到?是他们自己不想做、不愿做、不去做,怎的就成了别人的错了?”
冷眼看向苏老夫人,苏漓冷声道:“祖母,快养好身体吧,您要相信,您撒手人寰之日,便是二房流落街头之时!”
话音落,苏漓转身就走。
“你……苏漓你给老身站住!”
苏老夫人给气得够呛,然而苏漓却是对苏老夫人的呼喊充耳不闻,头也没回地走了。
跟在苏漓身边,竹念有些担忧,又有些愤愤:“小姐,要么……要么咱们以后就别来安平居了,您若是担心老夫人,咱们可以问苏嬷嬷。”
“嗯,以后都不来了。”眉眼低垂,苏漓的声音沉得发冷。
竹念张了张嘴,可瞥见苏漓冰冷的侧颜,竹念便把话咽了回去,暗自叹息一声。
在这苏府里,怎么就没有一个人能好好地做小姐的亲人呢?虽说人心都是长偏的,可他们这样分明就只是把小姐看做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主仆二人各具心思,谁都没有注意到另外一对主仆正慌慌张张地从岔路的另一个岔口走过来,那一对慌张的主仆显然也没注意到这边有人,两对主仆渐渐走到一处,走在前面的两个主子毫无意外地撞了个满怀。
“哎呦!”
“哎呦!”
两个人齐齐惊呼一声,苏漓被力气大的竹念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另一个人却没这么好的运气,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娘啊!好疼!”
“小姐!小姐您有没有事?摔伤了没有?”
苏府四房的小姐苏静红着眼睛摇了摇头,有些焦急地说道:“我没事,画意你快扶我起来,咱们得快些赶去金嬷嬷那里,不然画情她就……”
苏静的声音一哽,豆大的泪珠就吧嗒吧嗒地掉个不停。
没想到苏静说哭就哭,苏漓有一瞬间的慌乱,而后暗自叹息一声,颇有些无奈地向苏静伸出了手:“苏妹妹,有什么话起来再说,地上凉。”
她跟四房无怨无仇,既然撞见苏静在哭,她若置之不理就不太好了。
仰起头来看着苏漓,苏静的脸上还挂着泪痕:“二、二姐姐。”
苏静只有十二岁,还是个半大孩子,性子像了四房夫人,娴静温良,还有些怯懦。
“快起来吧。”瞧见苏静哭得像一只小花猫似的,苏漓忍俊不禁,微微弯腰就抓住了苏静的手,而后一把将苏静拉了起来,“你的画情怎么了?”
一听苏漓提起画情,苏静把嘴一扁就又哭了:“二姐姐,求您救救画情吧!画情她、画情她被金嬷嬷抓走了!”
“金嬷嬷?”苏漓有些疑惑,“金嬷嬷不是管着府里三等女婢的掌事嬷嬷吗?画情该是你身边的女婢,不是一等也该是二等,怎么会被金嬷嬷给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