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主仆二人才刚想好对策,就听噗通一声闷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后窗外面。
主仆二人齐齐打了个哆嗦,而后一齐望向后窗的方向。
咽了口口水,苏漓将花放在梳妆台上,缓缓站起身来:“竹念你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瞧瞧。”
“等等小姐!”竹念立马拉住苏漓,“哪有让小姐过去看的道理?小姐在这里等着,奴婢过去瞧瞧。”
说着,竹念就飞快地跑到了后窗边儿,深吸一口气后壮着胆子推开了窗户。
窗外,莫星河原本是打算用轻功飞到屋顶,然后再找个地方猫起来,谁知身上的伤太重,眼看着就要到屋顶了,莫星河却坠了下来,就是莫星河落地时的这一声闷响惊动了屋子里的苏漓和竹念。
听到有人推开了窗户,莫星河暗道一声糟糕,勉力扭头往窗口一看,莫星河就看到了竹念那张布满恐惧和慌张的脸,但出乎莫星河的意料,竹念硬生生地把已经要破口而出的尖叫给憋了回去,强自镇定下来。
“你是……琥珀?”竹念觉得躺在地上这人看起来很像琥珀,却又好像不是琥珀,但她身上穿着的那身衣裳的确是琥珀的衣裳。
莫星河点了点头,没敢出声。
一见莫星河点头,竹念立刻扭头去喊苏漓:“小姐,是琥珀!”
苏漓立刻跑到窗边儿,探头往外一看就是一惊,想都没想就跳窗翻了出去,那利落到一气呵成的动作可把竹念给吓了一跳,连莫星河都有些惊讶。
“琥珀!”
在莫星河身边蹲下,苏漓伸手就想将莫星河扶起来,可视线不小心瞄进了莫星河四敞大开的领口,苏漓登时一愣。
“你……”是个男人?
莫星河有气无力地扯了扯嘴角,却只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苏漓抿嘴,将莫星河搀了起来:“竹念,让人备水,就说我要沐浴,嘱咐白兰一旦有人往漓渊居这边儿来,就立刻来通知我……快去吧。”
视线在莫星河跟苏漓之间打了个转,竹念点头应下,转身就跑出了屋,还机灵地将屋门给关上了。
苏漓这才问莫星河道:“你自己能翻窗进去吗?”
莫星河抬眼看了看窗口,气若游丝地用男人的声音说道:“那可是二小姐你的闺房,这样不好吧?”
苏漓白了莫星河一眼:“你又不是没进去过,现在才想起来该避讳?”
莫星河顿时一脸歉然:“在下没想到夜枭会将在下送到二小姐身边,失礼之处还望二小姐海涵。”
苏漓催促道:“别说废话了,你快点儿进去!若叫人瞧见你我在这里拉拉扯扯,那就更麻烦了!”
莫星河这才憋足了一口气爬进屋里。
苏漓紧随其后翻窗进屋,进屋后就提了一壶茶回到窗边,将茶水全都淋在了窗外的青草地上,茶水打在草叶上,冲掉了沾在草业上的血迹。
关上窗,苏漓返身回屋,却见莫星河坐在凳子上,一副绵软无力的样子。
苏漓哭笑不得:“你这人!堂堂七尺男儿都能做得出男扮女装这样不拘世俗的事情,这会儿怎么反倒拘谨起来了?床是不能让你躺的,可西间里不是还有张榻吗?”
莫星河抬眼看着苏漓,苦笑道:“没力气走过去了。”
苏漓一愣,赶忙走上前去,扶莫星河去到西间,安置莫星河躺在榻上。
一躺下,莫星河一直提着的那口气就送了下去,人便立刻昏了过去。
见莫星河身上满是血迹,再看他那苍白的脸色,苏漓猜莫星河是受了重伤,左思右想,苏漓便去取了湿布巾,回到榻边解开莫星河的衣衫,帮莫星河清理满身的血污,等将莫星河脸上的血污连同脂粉一起擦净了之后,苏漓看着那张似曾相识的脸怔住了。
这人不是云烟楼的少主莫星河吗?
云烟楼的少主莫星河,一个生得比女人还美的男人,但苏漓之所以会认识他却是因为他另外的身份,那便是纯宁郡主楚南烟的夫君。
据说莫星河跟楚南烟是在楚南烟离家出走在江南闯荡时相识的,而后楚南烟被武成王抓回京城,莫星河就一路追到京城,楚南烟偷偷跑去边关打仗,莫星河也是不离左右地陪着。当年楚南烟跟莫星河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回京后得陛下赏识,楚南烟破例受封女将,但莫星河却在两仪殿内当众拒绝了陛下赏赐的高官厚禄,只求能入赘武成王府。当年这事儿轰动一时,京城里对莫星河自然是褒贬不一,但武成王对莫星河的言行却大为赞赏,二话不说就同意了楚南烟跟莫星河的婚事,而且还真就是莫星河入赘。
两人成亲之后,女将楚南烟征战四方时身旁总有莫星河相伴,加上莫星河本人也是智勇双全,故此莫星河就成了北唐第一个有实无名的将领,跟他一起打过仗的士兵都喊他一声莫帅……
愣愣地看着莫星河那张白净的脸,苏漓一时无措。
纯宁的夫君为什么会出现在她身边?纯宁什么时候南下?那个时候莫星河能回到江南去吗?万一莫星河回不去,他们还怎么相遇?万一他们不能相遇,那之后的事情又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