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容锦侯夫人那里接过苏漓的“大作”,楚容仔细一看就是一愣。
苏漓的这幅画画得极为简单,只是一个背影,一个浅灰近白的背影,墨发玉冠,负手而立,而后便是随手点出来的瓣瓣粉红随水氤氲开来,使得那个背影似幻似梦,半真半假。
整幅画中一点可以体现画技的细节都没有,便是从那几瓣粉红中也能看出作画者技艺的拙劣,只是颜料随水晕开之后的意境让这幅画瞧着像是一幅画了,尽管如此,却还是叫人一眼就能看出那背影是属于谁的。
楚容抬眼看向苏漓,戏谑道:“小阿漓,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本宫要带仲瑾过来?”
苏漓莞尔,不慌不忙地说道:“太子殿下这话可真叫民女惶恐,您的事情民女哪里敢探听?民女原本也没想要画这样一幅春景的,都是托了太子殿下的福。”
楚容笑笑,反手将那幅画递给了萧景瑜:“仲瑾,小阿漓专门为你画的。”
萧景瑜离得远,苏漓那幅画远看又都是一团一团的粉,偏偏容锦侯夫人和太子楚容的反应都有些奇怪,因此萧景瑜一直十分好奇,这会儿楚容将画一递,萧景瑜立刻就接了过去,倒是完全没有掩藏自己的好奇和急切。
只一眼,萧景瑜就知道苏漓画的是什么,只一眼,萧景瑜就知道苏漓心里在想些什么。
凤眸中那疏离的笑意渐渐染上了几分温柔,萧景瑜当众将那幅画小心地卷好,收进袖里:“不会画还非要凑热闹,今日就别丢人现眼了,回去之后请人教你。”
萧景瑜此话一出,楚容、曹津和冷绍辉纷纷变了表情,楚容和曹津多多少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萧景瑜,听到这话便都看向萧景瑜,只是碍于容锦侯夫人还在一旁,他们只敢用眼神调侃萧景瑜,却不敢出声起哄。冷绍辉很不习惯,一时之间坐立难安,神情错愕地看看苏漓,又看看萧景瑜,他知道苏漓常做出无视旁人眼光的事情,却没想到连萧景瑜都会这样。
苏漓一扁嘴,眨巴着一双桃花眼一脸无辜地问萧景瑜道:“不学不行吗?”
捻了捻手指,萧景瑜温柔一笑:“自然可以。”
坐在一旁的新安公主突然将酒杯往桌上一砸,阴阳怪气地说道:“光天化日的,有些人可真是不知廉耻啊!这还没进门呢,就开始耍些小花招百般讨好了?”
不屑地睨着苏漓,新安公主冷哼一声,继续说道:“不过话说回来,凭她那样的身份,如若不耍些小手段,怕是没人瞧得上她。”
楚容的眼神一冷,可不等楚容说话,萧景瑜就轻轻笑了一声,温声道:“新安公主言之有理,如公主这样身份尊贵,不论是何种模样必定都是光芒万丈,惹人注目,但如我们这样的身份,如若不耍些小手段,怕是谁都瞧不上我们。”
萧景瑜本就是永安侯府的庶子,硬要说的话,苏漓的出身都比萧景瑜好一些,只是差在了门户上,这话由萧景瑜来说倒也合适。
没想到萧景瑜会直接开口,新安公主一愣,略有些窘迫地说道:“少詹事文韬武略,凭着真才实学就能出人头地,哪里需要耍手段?”
萧景瑜道:“不论是经商还是从政,微臣自不担心,只是想要求得心上人的青睐,却让微臣花费了不少心思。”
闻言,苏漓没有说话,却转着眼珠子仔细回忆一番,只是不知道她的回忆跟萧景瑜的回忆有哪些不同,她只觉得她耍了不少手段,却没想起萧景瑜曾算计过她什么。
瞧见苏漓那副有点儿犯迷糊的小模样,萧景瑜暗觉好笑。
他在苏漓身上耍得最多的手段大概就是不追究、不点破,他任由苏漓莫名其妙地信任他、依赖他,不告诉她他真正的模样,只利用她的喜好让她的心离他更近,这是他目前所能想到的能拴住苏漓最有效的方法。
新安公主尴尬地笑笑:“少詹事说笑了,少詹事便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就能惹得多少姑娘芳心暗许,少詹事若想求得心上人的青睐恐怕比这京城里的其他公子都容易得多,哪里需要花费心思?”
萧景瑜看着苏漓,柔声道:“微臣厚颜,自认如今的微臣沾了太子殿下的福泽,的确如公主所说的那般多得女子错爱,但曾经的微臣籍籍无名,就只得了一人的全心相护,她觉得微臣是她人生中的春,消融了将她围困的所有冰霜,微臣却觉得她是微臣生命中的夏,驱散了微臣心底的所有阴寒,为了让这份炙热在微臣这里停驻,微臣可当真是绞尽脑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