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木嘉靡如此挑衅着解忧,翁归刚到嘴巴边的酒杯,忽然停了下来。
解忧心里虽然震惊,但是大汉公主的气度岂能显示的小里小气,所以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也没有看向冯嫽和伊一,更没有看翁归。
解忧干脆地站了起来:“乌孙与匈奴历来就是姻亲之家,如今再结秦晋之好,自然是亲上加亲的好事。如此,我大汉想要与匈奴修边之好,岂不是就在身边亦可满足。”
解忧把坚定的眼神投向木嘉靡,然后又从他身上扫过来,看了看其他乌孙贵族和大臣。
大家着实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大汉公主,竟然是如此豁达之人,以后有人但凡想要离间,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解忧见众人埋头吃东西,没人再试探底线,也没人轻易不把她放在眼里,便安心向下,皮笑肉不笑地给大家举杯喝了起来。
这次倒是解忧先发制人,没给翁归发挥的机会,他见解忧能处理,也就没有直面刚木嘉靡,虽然,他们也是堂兄弟。
不过有一瞬间,解忧看向翁归那边,让本来眼神回避解忧的翁归,也在那一刻没来得及躲闪。
他心想着:“这次死定了,瞒着她,本想让她再过几天逍遥日子,哪知半路蹦出个木嘉靡。”他羞愧地把眼神收了回去,猛合了几口酒。
但是解忧哪里是肯放过他的样子,一边边吃东西,一边笑着从别人那边回到他这边,就变成了黑脸。
翁归眼见目前只有撺掇伊一才能躲过去,于是狠狠地给伊一使眼色。
伊一其实也被瞒在鼓里,刚才一听也很震惊,但她太明白匈奴的套路,以及军须靡的摇摆不定了。
所以她先是高高昂起头,不看翁归,见他一直盯着自己这边,也怪难为情的,所以回了个眼神,示意:“你自己说去,我不说,谁说谁倒霉。”
冯嫽见两人眉来眼去,拍了拍伊一,伊一就被支使去给解忧拿东西吃。
待伊一蹲下来要给解忧添置吃食的时候,解忧凑近伊一耳朵边:“一会散了,你把翁归留下,我有话问你们。”
“好的,公主。”伊一心知肚明,总得面对,索性坦然一些。
送走乌孙宾客们,汉使们也各自安顿去了。
这样的宴会,像极了中原嫁女儿前邀请娘家宾客的场景。
只是,在中原,都是爹娘操持,宾客也都是带了随礼的。
如今,竟然是未出阁的姑娘,自己操持。宾客不仅没有带礼,主人家还得给宾客赠东西,笑着笼络人心。
解忧心里实在不是滋味,尤其是刚才的欺骗和侮辱。
她心里憋屈,有些想哭,但还不能表现出来。
冯嫽看她这个样子强忍着情绪也不是办法,只把伊一和翁归留在大殿,只说带公主去换一身衣服再过来。
回到杏花殿,解忧安安静静待在镜子前面,不想说话。
冯嫽一边给她卸了一些钗环,一边对着镜子里的解忧说道:“我知道,刚才让你受大委屈了,但我觉得,你今日让这群乌孙人见识到了咱们大汉的威严和气魄,以后定是不会轻易被人欺负了去。”
冯嫽越是这样说,解忧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就绷不住了,眼泪一颗一颗滴下来,连眼角和脸都没经过,直接嘀嗒在手上。
冯嫽这次没有抱着她安慰,而是更加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刘解忧,尚且如此,那五年前的细君姐姐,不知道是有多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