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天谢疑穿着单衣跑到院子里挨冻的插曲, 苏知担心他着凉,把原定三天的住院时间又增加了一天。
两人总共在医院呆了四天才出院。
截止到出院这一天,度假,不对, 是出差余额只剩下了不足一周。
本来是来散心的, 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 来了一周了哪都没去,光是在酒店和医院就耗了一半的时间, 像是来体验调研当地的酒店和医疗服务的。想想还有点郁闷。
虽然苏知最近是有点懒, 但难得来到气候这么特殊的地方, 他还是有点新奇的, 并不想完全窝在室内度过这一场旅行。他又不是谢疑随身携带的小猪, 满脑子只有吃喝睡,和睡。
就趁住院这几天好好做了下行程规划,试图扑腾一下。
哦, 准确地说,是谢疑来做规划,他负责检阅。
他这次生病主要是长期劳累积累爆发的,于是住院期间, 就被苏知盯着不准劳心劳力,每天抽出最多四个小时和国内的董事高管连线,处理重要公务。
其余时间都不准碰工作相关的事, 就跟着苏知一起看剧,睡觉,查查旅游攻略。
因为气候太极端了, 机票也贵, 这地方对国内而言并不是一个热门旅游城市, 能查到的中文攻略很有限,苏知翻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太有效的可参考经验,大都是官方旅游网站放出的介绍,参考意义十分有限。
最后还是谢疑找到了解决方法。
他靠着自己熟知当地语,从当地论坛、各种生活软件中分条别类地收集信息,分析出最受当地人好评的玩乐休闲场所,条理清晰地列了一张对比表格,一目了然。
给苏知看得一愣一愣的,眼里都快冒出星星了。
他觉得谢疑很厉害,这种认知一直都有,即使是苏知上辈子和他关系紧张,也不妨碍苏清晰地知道他的强大,二十多岁就能成为一个财团掌权人,取得的成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不仅仅在工作方面,所有事情,无论是大事还是小事,只要谢疑想做,好像总是难不倒他,学做饭很快就学会,现在又能在短时间内整理出好用的旅游攻略,这些都是苏知做不到的事。
苏知从小也是别人家的孩子,但他觉得自己的优秀更浮于表面,说到底也只是按部就班的完成学业、工作。
他在生活上甚至是有些迷糊敷衍的。
就说做饭这件事,真的铁了心去学难道真的学不会吗?
现代社会各种辅助做饭工具已经很丰富,实在笨拙买半成品自己简单加热一下都行,只要想做,总有办法解决。
苏知其实就是不会费心也不想费心,没有谢疑那么强大的野心,想到得到什么就可以调动起全部的专注度朝着目标靠近,不惜一切,不择手段。
他没有那种一定要学会、一定要做好的决心。
说白了,就是懒。
苏知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好,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性格,他从不追求事事都做得完美,重生之后,甚至已经开始身体力行地实践当一条咸鱼,连工作都在摸鱼敷衍。
毫无进取心,看得他们组长连连摇头。
但这不妨碍他欣赏感叹一下谢疑这种可以把每一件事都做好的人。
尤其是,苏知忽然发现,和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其实有着想象不到的方便,他可以什么都不用操心,只要享受谢疑带给他的便利和服务就好。
就像此时此刻,虽然在异国他乡、语言不通,连旅游资料都查不到,但苏知仍旧可以笃定谢疑可以解决所有问题。
不再纠结很多事之后,他只要单纯信任眼前这个人就好。
这样依赖一个人的思想似乎是错误的,人不该把自己的安危完全寄托在
另一个人身上,但苏知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
也不想控制。
假如让他在这个世界上挑选出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不会有其他人选。
即使是上辈子他不愿意接受谢疑的时候,也没有怀疑过这点,如今只是更清晰的认识到而已。
假如一只小鸟一定要走进一个巢穴,他也只会选择这一个。
苏知有点走神,没听清刚刚男人说的什么:“等等,你再说一遍。”
谢疑于是重复了一遍。
是一家当地餐厅的评价,有些评论很有趣,当地人说话用词总有些夸张,被谢疑用平静沉稳的语调念出来有一种割裂感。莫名其妙的很好笑。
苏知憋笑了好几次,还是破功,笑得眼睛都弯了。
苏知:“这个人嘴巴好坏啊哈哈哈。”
谢疑:“嗯,这家不好吃,我们不去。”
他翻开下一家的评论。
谢疑把他半抱在怀中,他浏览着各种网站上的资料,上面都是苏知看不懂的文字,像一个个蚂蚁在爬,不过没关系,谢疑会翻译后念给他。
他不沉浸在欲.望或不适时声音没有很明显的哑意,只是低沉。
但他音质穿透力很强,极有存在感,而且距离太近了,气息若有若无的传来,他说话时胸腔震动,带着苏知也像是陷入了一场小小的震颤中,耳尖和脊背一起微热。
苏知觉得有些赫然,也不敢看谢疑,不知道是不是总在暖气房中待的了,最近总是很容易发热。
他忍不住搓了搓耳朵,自以为行动自然隐蔽,结果耳边的微红把什么都暴露了个干净。
谢疑垂眼看着,没有戳破他。
苏知的很多小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比如此时的淡淡局促,又比如时不时投来的夹杂着崇拜惊叹的眼神。
他不动神色地享受着。
每一次投来的眼神,都能轻易让他的心脏失控。
其实他可以不做这些的,浪费时间在做旅游攻略这种事上,性价比很低。
这些攻略虽然不那么好找,但联系些当地人、花点钱总能解决的,并不是一件多么值得费心的事。
如果是谢疑一个人出来游玩,绝对不会亲自耗费时间来搜寻这些。
不,准确地说,如果他一个人单独出来的话,根本不会有娱乐玩耍的念头,他只会用最快的速度把公事处理完,然后赶回苏知身边。
但就像他为了苏知的需要学会了做饭,此时再次做出这种“性价比低”的事,也不显得意外。
性价比由谁而决定?
无论别人如何界定,在谢疑这里,所有的规则都是在围绕着他的小鸟转动的。只要能讨得苏知欢心,那就是一件很紧急重要的事。
更别说苏知无比大方地给了他超出期待的正面反馈。
想要伴侣的崇拜和肯定,本来就是每个生物本能的一种需求,更别说谢疑这样极度偏执又长期求而不得的人,对此的反应只会更剧烈。
苏知时不时投来的带着依赖的眼神,对他而言简直是顶级的催化剂。
催生欲.望、饥饿和破坏欲。
一滴水落入干渴的草原,短暂的止渴之后只会涌现出更深的贪欲。
他必须不停在心中警告自己,不要在医院做出让苏知生气的事,才能勉强控制住不做别的。
谢疑压住额角跳动的青筋,声音平静沉稳地继续念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