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云瞥了一眼皇帝,只见他正低头喝茶,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你父亲可曾与你说起过去?譬如,他是否有朋友,又是如何习得一身本事?”过了一会,皇帝又问。
晚云怔了怔,不由得腹诽。
皇家规矩果然大,皇帝召见她,不但要问她父亲是做什么的,连父亲过去的朋友也要问,只怕查她祖宗十八代也不远了?
见晚云露出为难之色,皇帝道:“你可大胆地说,朕赦你无罪。”
“不是民女不敢说,而是在民女的记忆里,父亲几乎不提起过去,民女也无从得知父亲曾交过什么朋友,从哪里学来这满腹经纶。”
“那你父亲平日里,与你母亲和你都说些什么?”
“民女那时年幼,记得不甚清楚。印象中,父亲常与母亲说起些许趣事。”
“什么趣事,你且说些来与朕听。”
楚王府。
裴安看了陶得利的传来的信之后,将信转给石稽。
石稽看了一眼,诧异地问:“圣上单独召见常娘子?他是如何识得常娘子的?”
裴安想了想,道:“不难猜着。姑祖母前脚才走,他后脚就召见了,不是姑祖母提起的还是谁?我猜姑祖母如何和父皇推心置腹了一番,想走常公和王公的人情,连带着将小云儿的身世交代了。”
“如此,谯国公主岂非走了险招?”石稽问,“若圣上想起些许不痛苦的往事,又见娘子把事闹到了朱雀门来,一怒之下,将娘子祭旗了可如何是好?”
裴安亦觉得谯国公主这招太险。
晚云若要嫁给裴渊,皇帝确实迟早会知道她的身世。可凡事都讲究个时机。裴律刚刚出了事,皇帝的情绪不定,确实难保会做出冲动之事。
“这个时候,我等只有相信姑祖母了。”裴安叹了口气,“她是个精明人,若当真要算计起来,我也不是她的对手。最重要的一点,小云儿是常公之后,她害了谁也绝不会害了她。因而可想,姑祖母必定有十足的把握才敢去冒这个险。”
“那郎主打算什么也不做?”
裴安蹙眉问道:“我要做什么?”
石稽一窒:“自是入宫面圣。”
裴安白了他一眼:“九弟必定在那里了,我去凑什么热闹,招人厌么?”
晚云才入殿没多久,裴渊就到了太极殿外,但并未让朱深通传。
朱深松了一口气,和他一道在偏殿等候。
裴律已经去了,皇帝正是伤心时,也是父子二人缓和关系之时。只要裴渊不要主动去招惹皇帝,前两日的那些不快很快就会被裴律自尽所带来的伤怀掩盖。
他对裴渊道:“殿下莫急,小人方才在门外听了听,圣上但凡问话,娘子皆对答如流,没有什么不愉快。圣上如今正是需要人宽解的时候,娘子兰质蕙心,必定能叫圣上满意的。”
裴渊看他语重心长的模样,明白过来他的意思,道:“阿公不必劝了。我纵然担心云儿,也不会再对父亲说那日的话。另外,我让人去接了一位前辈前来劝说,到时,烦请阿公替我通传。”
“哦?不知是何人?殿下先与老奴说说,让老奴心中有个主意。毕竟圣上现在不太愿意见人。”
“阿公稍后就知道了。”裴渊道:“此人,父皇一定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