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八月初三,早些或晚些都有可能。”裴渊说着,唇角弯了弯,“三郎押着戎人的王族和旧部,入城之时,少不得热闹一番,父皇兴许还要亲自去纳降。”
晚云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么安排,除了在天下人面前提振凉州的声威,还另有一层深意。皇帝是个好面子的人,朝廷兵马远征高昌,擒获敌酋,又千里迢迢押来京城,献到皇帝面前,这简直是无限风光之事。
这事办得越是盛大,皇帝越是满足,就越不会自己打自己的脸,对裴渊和谢攸宁这些功臣们动手。
晚云想通之后,笑起来。
“阿兄当真不去与三郎他们会合么?”她拉着裴渊的手,问道,“我真想看阿兄领兵归来的威风模样。”
“穿得花里胡哨招摇过市,有甚威风。”裴渊不以为然,“我先一步回京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又何必去凑那等虚礼。”
“这可不是虚礼。”晚云道,“这一仗可是阿兄辛辛打下来的,阿兄该受到万民景仰才是。”
“打下来的不是我,是河西的将士。”裴渊道,“受万民景仰该是的他们,可大多数人如今仍在河西忍受苦寂,最多领些朝廷赏钱罢了。”
晚云望着他,又道:“京城这边,阿兄想让三郎把风头都出了?”
裴渊颔首:“宇文鄯之事,我竭尽全力帮三郎补救,但这毕竟是一桩大过,三郎难免为人诟病。要助他一臂之力,只能将他的功绩大力渲染。高昌确实是三郎打下的,这头功给他,让他风风光光凯旋回京,向父皇献酋,于情于理都无不妥。”
他既然心意已决,晚云也不好多说什么。
她重新靠回裴渊怀里,搂着他,轻声道:“阿兄总在照顾别人,为别人考虑,恨不得将坏事都独自揽下。”
裴渊摸摸她的头:“谁说我是独自揽下。莫忘了你已经答应了要与我一起,好事坏事,也都有你的一份。”
这自是玩笑。
可晚云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跟他打闹,只将抱着他的双臂收紧些,沉默不语。
马车行至府前,晚云走下马车。
回头,她发现裴渊仍坐在车窗前注视着她,唇边带着笑意。
“你好好在仁济堂待着,不可乱跑。”他叮嘱道,“等我定下了日子,便着人送帖过来拜会文公。既然是正事,礼数还是要周全些好。”
晚云知道他说的是提亲之事,耳根一热。
“知道了。”她笑了笑。
裴渊看着她,总觉得那笑意浅淡,不似平常。
“云儿,”他说,“我明日此时来,可好?”
晚云一怔。
“明日此时?”她说。
“正是。”裴渊道,“你不是说,文公宅中的厨子是他特定从广陵请来的,烧的菜一点也不比名肆差,我过来用午膳。”
晚云望着他,抿抿唇,道:“知道了。”
这时,仁济堂有人见她回来,忙招呼她到病舍里去,说有个病人刚送来,要她亲自看一看。
晚云应一声,对裴渊道:“我回去了,阿兄一路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