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吓得赵刚连忙去看耶律肃,见他没发现这边的动静,抡起拳头就虚揍了几人一拳,低声骂道:“滚滚滚!整日里满脑袋都是女人!离了女人你们就不活了是吧!还坐着等什么,等将军来收拾你们?!”
赵刚到底比这些府兵地位高些。
此时骂了一通,那些人无人再敢开赵刚的玩笑。
老实人都怒了,他们哪里还敢继续得罪。
纷纷爬起来跑到教练场上去过招。
赵刚磨了磨牙,直接将外衫穿好。
就是再热也不打算露出来!
何青走过去,笑的使人如沐春风,“里头袄子的样式不错,就是布料样式看着差了些,可惜可惜。”
赵刚左右看了眼,低声问道:“你这是故意的?”
何青抬起手,拍拍他的肩膀,宽慰道:“赵侍卫不必如惊弓之鸟,将军心胸宽厚,不会与你计较这些。”
赵刚摸了摸后背,二十军棍还是挺疼的。
何青笑的愈发温和,“夏姑娘差使小厮去采买针线布料,只管让小厮捡好的贵的买,想来是要为将军缝制些什么,你这袄子就放心穿罢,也好叫人知道夏姑娘体贴咱们的一片善心。”
赵刚听后,松了口气。
就是心疼自己白挨了二十军棍。
殊不知,他们这儿的对话,借着冬日的寒风,一并送进了耶律肃的耳中。
他眉心微蹙,心中腾起不悦。
府医命她多休息,她却全然当成耳旁风,还想要缝制衣服。
看来是他近日怜惜她身子未愈,才纵得夏氏如此放肆。
耶律肃训完这几人后,打算去前院敲打一下夏氏,门房匆匆来报,宫中来了人通传,命将军入宫。
耶律肃停下迈进前院的脚步,看向门房。
“宣旨之人是惠阳宫,还是甘泉宫?”
一方是太后,一方是渊帝。
年关将近,无论哪个宫殿宣他,无非就是那几样事。
门房听出他口吻里的冷意,卑躬屈膝、战战兢兢的回道:“是、是——长熙宫。”
皇后?
耶律肃眼底闪过一缕诧异。
“去回他,我这就准备入宫。”
门房领了命,小跑着离开。
耶律肃改了方向,往将军府大门外走去,一边吩咐:“备马!”
按照惯例,何青在宫门外等他,不会随耶律肃一同进宫。
他们是骑马来的,在耶律肃进宫后,宫门口的侍卫便让何青在宫门檐下躲会儿冷风,此时外头的寒风刺骨,吹得人脑袋都疼。
何青笑着拱手道了谢。
与侍卫闲话几句。
看见正阳门外还停着一辆马车。
这会儿都到午后,最近没有灾情疫情,下朝后留在宫里的官员也早就出宫了。
何青与侍卫闲说几句后,状似不经意的看了眼外头的马车,好奇问道:“不知外头那马车是哪家大人的,今日被陛下留至这会儿还没放出来。”
侍卫的笑容多了几分打趣:“你当真不知?那可是慕家的马车。”
何青微愣,慕姓罕见。
京城上下,能入宫觐见的慕姓,也就只有那位大理寺少卿慕大人。
将军未来夫人的慕家人了。
“入宫的是慕大人?”
俩侍卫对视一笑,一人回道:“入宫的是慕家大小姐。”
另一侍卫道:“这会儿,怕是将军与慕小姐已经见上面了。”
侍卫说的没错。
耶律肃一路畅通无阻进入当今皇后所在的长熙宫中。
皇后今日是以长辈宣耶律肃入宫,便在偏殿接见耶律肃。
一入殿内,一股子热浪夹着腻人的香气扑鼻而来,浓郁的令耶律肃极度不适,生生压下眉间的厌色。
偏殿之中,坐在首位的并非是皇后,而是身着常服的渊帝。
皇后坐在右手位,穿着与渊帝同色的常服。
端庄华贵。
但也难掩鬓角里显出几根银丝。
皇后的下手位,坐着的却是一女子。
面貌平平,衣着也不曾挑选艳丽之色,只选了鹅黄、浅杏这些保守低调的颜色,钗簪量少,却甚在精致。
衬的她文静闲雅。
她见耶律肃进了偏殿后,垂着脑袋,掩盖住微微泛红的脸颊,在耶律肃行礼时站起身来,待他行完礼后,向他行了个蹲福礼,嗓音温柔细腻,含着娇羞内敛,“臣女见过耶律将军,将军安好。”
耶律肃只冷冷看了她一眼,颔首,就当受了她的礼。
态度冷淡的像对待一陌生人。
在上坐着的皇后面上扬起浅笑,偏过头,与渊帝唠家常似说道:“看看这俩孩子,一个丰神俊秀,一个静雅贤淑,站在一道儿极为相配,陛下,您说是么。”.
渊帝押着茶,没接皇后递过来的话。
在渊帝心里,耶律肃虽与自己不睦,但他好歹是耶律家的端正出秀的男儿,论战功、论样貌,这慕家的女子怎配得上耶律肃。
若非是耶律肃为了违逆他之意,特地选了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的无盐女,这亲事怎会落到慕家头上。
也罢也罢。
才入京的慕家根底不深,娶一个这样文官清流的女儿,与耶律肃仕途无益。
自己也能安睡些。
渊帝将茶碗放下,这才慢吞吞的应了皇后一句,“皇后说得对。这肃儿的婚事是母后的心头大事,但母后年迈,操不得这些心,还要皇后多张罗些。肃儿是朕的嫡亲外甥,理当大办——
再说这些话时,慕乐婉愈发娇羞起来,头垂的低低的。
落在皇帝眼中,难免觉得她过于小家子气,登不上台面。
话音一转,正想要敲打慕氏,却被耶律肃打断。
耶律肃立于殿前,一身英武,语气坦然,拱手回道:“大婚定在明年三月,尚有三月余,劳陛下、皇后娘娘操心,臣不愿铺张行事——”
渊帝听得眉头皱起,此时口吻还算柔和,像在训斥不听话的晚辈,没有多少威仪怒气:“胡闹!成婚大事,岂容你一人说了算。”
即便如此,一旁的慕乐婉也被吓得抖了抖肩膀。
天子之怒,她何曾见过。
手指扣紧,愈发惶恐。
皇后温柔安抚道:“耶律将军也只是这么一说,尚未定论,陛下再心急关切,也该听完将军的话,或训或罚,也算有个明白章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