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云瞳微嗤:“你我前番结盟,今夜又畅聊许久,之后还要共事,彼此也算熟悉了,不知可否以真面目相见?”
聂赢倒吸了口凉气,听那右卫惊道:“你,你胡说些什么?”
云瞳眸光一厉,霞剑万道便怒射而来,惊得右卫登时身子一颤,退后一步。
云瞳冷笑道:“怎么,藏头露尾,遮遮掩掩便是你们的诚意么?”
右卫恨声喝道:“岂有男子随意露出相貌于外人面前的?”
云瞳嗤道:“岂有男子深更半夜,荒谷小亭约见外人的?”
右卫张口结舌,再说不出话来。
聂赢与左卫相视一眼,右手缓缓抚上布巾,却又有些迟疑:“寨主令小弟为难了……”
云瞳心下不快,冷冷笑道:“如将军之意,待谢某攻破芦城,立下硕勋,面见大司马之时,讨要她府中几名色侍,想也寻常。今夜与将军见过,以免他日对面不识,举措失当,彼此尴尬。”
聂赢猛然抬头,一双眸子中怒意升腾。
叶恒在旁撇嘴,暗叫主子:这聂赢不肯听你之言,你便当众羞辱于他,实在是小肚鸡肠。转念又想:这话虽说得难听,却也出于实际。
六国公侯府第的色侍,哪有多少幸运能仅仅承欢主人,更多时候是被用于陪酒侍宴,随意供人淫乐。府中家臣若有功劳,主人也常将色侍赐与一夕之欢,以为恩赏。备寝与司寝会好上一些,但也强不到哪里去。
是以自己绝不愿屈居于此,宁肯过刀头舔血,出生入死的日子。不知聂赢如此人物,为何要这般难为自己?叶恒对他的选择,是三分惋惜不解,七分鄙夷生气。
聂赢自然也知道,若甘当色奴,便逃不脱任人欺凌玩弄的命运。此时面对紫云瞳言语相激,他虽然愤怒,却也无可奈何,眸中的精光一寸寸黯淡了下去,最终凄然一笑,摘去了布巾。
云瞳凝眸细看,见他面色苍白,隐带病气,眉眼恍惚与聂战有两分相似。
叶恒一见却暗里摇头:听顾崇说聂赢长得十分俊美,如今这副模样勉强算是清秀,莫非他也和自己主子一样,是易容了不成?
云瞳眼光又向那左右二卫瞟去。聂赢会意,摆手劝阻:“他两人并未出嫁,也非大司马府中之人,闺阁中自有不便,还请寨主见谅。”
云瞳心下失望,眼珠在左卫漂亮的丹凤眼上打了几转,听聂赢说得在理,不好强求。
叶恒见此情景,心头一沉,也盯着左卫不放,忽觉一对眼箭射来,却是右卫凶眉怒目,狠瞪着自己主仆二人。
云瞳收回放肆的目光,握拳咳嗽两声,幽幽叹道:“见君而思故人,令我惆怅。”
聂赢拱手谢道:“家姐泉下有知,足感欣慰。”
云瞳淡淡一笑:“便为冠军侯,谢某也当助将军一臂之力。”
聂赢知她还有后话,却也先行谢过:“多劳寨主了。”
叶恒暗道:不知我家主子还有什么后招?这冷风也吹了大半时辰了。若是强行动手,不知能有几成胜算?身旁这个颍川,自来到此处一言未出,也不知他功夫如何?聂赢三人这般镇定,难道赌算谢晴瑶一定能够应承?
云瞳继续说道:“不是谢某不信将军,此处离我连云寨道远,离你玄龙守军却近。山谷虽有两口,但依将军之智,双枪之勇,暗中设伏,谢某必定成擒,若以此胁迫我寨中众人,供你驱驰……”
“寨主多虑了。”聂赢笑道:“怎将小弟想得这般不堪?此时与寨主为难,我又能得什么便宜?”
云瞳一嘿:“事关连云寨一山老少,我也不得不多想几分。谢某本就是山野粗人,不比将军你出身名门,襟怀坦荡。”
聂赢直言问道:“不知小弟如何作为,方能安寨主之心?”
云瞳故作沉吟之状,磨蹭了一会儿,从怀中摸出一颗通体金黄的药丸:“此物名为固玉丹,极是名贵,想必将军也有耳闻。服用之后并不伤人,只锁住内力十二个时辰。若将军你肯服下,示我以诚,我连云寨上下自谢某起,愿效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