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瞳在客栈前下马,也不用亲卫们动手,自己将叶恒背了进去。又朝盛夏问道:“夏叔,当年我爹那个退热的方子,您还记不记得?”
“记得。”盛夏答道:“只是药方因人而异,不知给叶使用上合不合适?”
云瞳琢磨了一下:“恍惚听爹爹说过,那方子只管退热,不妨别的。先拿来救救急吧。”
盛夏领命而去。云瞳又对谢晴瑶说道:“二姐,你先去休息,等我料理完这里的事再去找你。”
谢晴瑶知她心思,低声笑道:“便不来也无甚要紧。”言罢领着众人去了。
屋中只剩了云瞳一人,坐在床边,往叶恒脸上看去,见他兀自昏睡,气息奄奄,眉目间青灰一片,不觉轻叹了一声:“阿恒……”
叶恒听得分明,心中一阵激荡。方才众人都围在床边,他觉得无气力应付,便仍作昏迷,后又听得云瞳说等这里完事,还要去寻谢小姐,私心愈发不愿睁开眼来,只盼装着多睡一会儿,云瞳就能多待一刻。此时听她柔软一叹,无限温婉,倒想睁眼来看。
云瞳叹过之后,便伸手去解他衣襟,想查探一下伤势。忽听房门被轻敲了几下,手下便即一顿,等拉好幔帐,才命人进来。却是小二姐送来毛巾热水,一见云瞳不由愣住,半晌方回过神来:“娘子好容貌,小的都看呆了。”
云瞳是见过她的,当时易容,此刻也不说破,便只点头笑道:“麻烦给煮一碗粥饭来。”
“好的,好的。”小二姐忙不迭应下,又探头往床上看了一眼,见幔帐之内似乎有人正躺着:“我见娘子的随从借家伙什熬药,您的夫郎是病了么?镇子里前日来了一位好大夫,救了崔大户老娘的急症。全镇子都传开了,现在多少人都等在崔家门口,要请一请这位妙手回春的神医呢。”
“哦,有这等事?”云瞳扬了扬眉峰。
“这位大夫是路过此地,无意间救人。崔家老娘本都已咽了气,听说她一针下去,就又给扎得还阳了。您说,可神是不神?”
云瞳心中一动,又问道:“这大夫多大年纪?是男是女?”
“听说是位年轻俊俏的娘子。”
年轻俊俏?云瞳暗自琢磨:看来不是医仙、药圣、毒王、针神这四位。会不会是他们的弟子?我正愁何先生远在上京,往来不便,这就又碰上一个神医国手,运气当真不错。这般一想,展颜一笑:“多谢了。我这就派人去请,烦劳小二姐给指一下路。”说罢叫进一个亲卫来,吩咐了几句,又命递给小二姐一锭足银。
小二姐谢了赏,眉开眼笑:“一看娘子就不是寻常人。我们掌柜已经好酒好菜预备下了,娘子可不要嫌弃。”
云瞳微微一笑:“有劳了。”心中却暗生恼意:这悦来客栈既小且陋,连掌柜带伙计倒都长着一张势利眼,讲究看人下菜碟。我前番扮作江湖野客,出手并不寒酸,也是给足了银钱,却只有三小碗米饭并萝卜白菜。这回多带了人来,整治了些排场,她们看出我有权势身份,就如此殷勤,上酒送肉了。赤连凌治下的凤国,从上到下,皆是如此,焉能不亡!
待打发她下去,小西已捧上汤药来:“寨主姐姐看着熬的。”
云瞳暗赞谢晴瑶细心,拍拍小西肩膀:“替我去给二姐道谢,你也歇着吧。”
小西迟疑着没动,频频往帐子里瞄去。
“你还有何事?”云瞳疑道。
“韩哥哥跟我打赌。说大家一出去,叶使对着王主自己就会醒了。我不信,想看看。”
云瞳听得皱眉:“他还睡着呢。你回去告诉月郎,他赌输了,让他送你点好东西。”
“好勒。”小西闻言咧嘴大笑:“我就知道自己能赢。我亲眼见的,叶使病成那个模样,说话就要去见阎罗王,自己怎么醒得过来?跟他们说,却都不信。”
云瞳一把将他推出门外:“再要胡说八道,我就把你丢去见阎罗王。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