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少爷还是处子呢……”
那声音再细、再小、再怯弱,也仿佛巨石投水一般,掀起一片狂澜。
“什么?”众人尽皆愕然:“处子?”
云瞳也是一惊,只觉脑海之中来回转过的无数反击赤司炀的理由,哪一条也没有这一句话驳得有力,来得震撼。可离凤怎么还会是处子?
“不可能!”赤司炀惊诧之后,嘶声怒吼。
若怜被吓得心肝乱颤,浑身哆嗦,但一想到离凤的不幸,还是咬牙说道:“你们若不信……可以当堂验看……”
当堂验看?如何验看?谁来验看?众人方一愣神,却见若怜“扑通”一声跪在了离凤面前,扯住他胸前衣襟,两下一分。
“嘶啦……”
“啊,若怜?!”离凤正在怔楞,不妨他如此行事,避之未及,又惊又怒。
“住手!”与此同时,云瞳暴喝一声,疾步冲进了内堂,瞬间却又呆在了门口。只见若怜死命拽住离凤,正不管不顾地大声说道:“少爷,你是清白的,不用怕别人浑说……”
离凤裸露出来的白皙胸膛上,一点朱红分外显眼,可不就是守宫砂的模样。云瞳下意识眯了眯眼睛,心中大是疑惑:这怎么回事?
众人看得分明,禁不住议论纷纷:
“还真是个处子啊!”
“可不是?这倒奇怪了,赤凤三殿下刚才还说,他不知被多少人……咳咳……那个过……”
“赤司炀的话如何信得?这不明摆着就是胡诹!”
谣言不攻自破。云瞳也未想到会是这般结果,暗中一笑,满意地向若怜瞟去:这小倌儿还真是有些良心,不枉当日离凤铁心来求,本王救他苦海脱身……
果然还在,幸好还在。若怜前胸后背都已为冷汗浸透,及至看见了那粒朱茄,方才松下一口气,连叫阿弥陀佛:亏得自己把芸香粉都藏了起来,这颗假贞砂还没来得及被他擦掉,此时正好派上用场,解了这道难题。
“你……松开!”离凤满脸愠怒,又见云瞳随着众人目光,直勾勾盯着自己半裸的胸膛,更是添了臊意,狠命去揪自己的衣裳。
若怜不知所措地收回双手,心中有些慌乱:公子怎么气成了这样?我只是想要救你啊,保住你的名声,才能保住你的性命,不是么?又往四周瞧了瞧,仍是不解:这里都是男子,英王是你妻主,看上一眼,不算什么吧……
离凤拢合衣襟,苍白面上浮起一片气恼的晕红,只觉这样被当众查验贞洁与否,比方才受赤司炀言词侮辱还要难堪百倍。
聂赢与从奕皆出身世家,自然明白他的困窘,皆在心底一叹。又见若怜委屈地要想辩白几句,急忙叫道:“若怜……”对着他微微摇头,示意莫再多言。
云瞳被他们一提醒,已然会意,稳步走到离凤身边,故意沉下脸来先斥若怜:“你太放肆了!公子被人中伤,自有本王为他做主,何用你一个奴才多事!”
“是。”若怜咬唇低头,眼泪在眶中一个劲儿地打转。他确实不知道还有何法可救公子,要证清白,不就是得当堂验身么?青楼里面买来男孩子,都是先看这个的……
“念在他护主心切,鲁莽之罪就不必深究了。”云瞳话锋一转,揽住离凤,随手为他理了理襟领。“嗯?”
“是。”离凤垂眸答道。
“这里有碧落大祭司和葛相郎君在,不至有人颠倒黑白,混淆是非……”云瞳意有所指:“若谁敢长舌放肆,你来告诉我。”
离凤往孟绰侧夫那里瞥了一眼,方才答允:“是。”
云瞳微微一笑,松开他,移步外堂,途径孟绰侧夫的座位,故意停了一下,冷冷的目光在他脸上一扫。
那位侧夫被盯得心慌意乱,生怕她一怒之下也将自己赶出喜堂,连忙起身嗫嚅着:“啊……英王……那个……”
云瞳冷哼了一声,并不理他,扬长而去。
外堂,众人也已明悉其事,颇觉赤司炀所为不可思议:这位三殿下抽的什么风,蓄意编造出这么一篇离奇故事,糊弄谁呢?这被当众揭穿,可不成了笑柄。
李后与孟绰交换了一个眼色,都觉出了蹊跷来:赤司炀一国嗣位皇女,行事不至如此蠢笨。且听其言,煞有其事,不似胡编乱造。
玄诚荫母女也是同样心思:紫云瞳方才一句未驳,定是未想好抗辩之词,其事若假,她还迟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