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朱雀大怒:“宫主是大璃皇子,尔等竟敢如此无礼!”
“宫主已然下嫁……”管事一步不肯相让:“此非玉渊禁宫,而是相国府第。”
言下之意就是素问再怎么金贵,也得听从葛千华的命令。朱雀并几个陪嫁出宫的教养公公都被气得面色铁青,却又不知该如何驳斥他。
“之前,宫主还屡次责怪奴才等不以正君相待。如今秉承大人谕令,府中皆称您为郎主。”管事又逼了一句:“便是平民百姓之家,夫郎惹妻主不快,也非小事,何况相府?请郎主三思。
云瞳在心底暗叹一声:想不到葛千华作威作福已到了如此地步,对这位皇子正君毫不假辞色。素问在人前还要装着与她恩爱,背地里却是处在这样难堪的境地里。可怜一位金枝玉叶,受制于人,如此委屈,看来我今夜不虚此行,待会儿一定能将他说服。侧耳再听,幔帐中又没了动静,云瞳颇有些疑惑:素问与我几次交锋,心机深沉,口舌锋利,威势凛然,怎么对葛千华竟这般懦弱,似乎无计可施……
“请郎主不要辜负了大人这一番美意。”小谢审时度势,在旁添油加醋:“您贵体早日康复,才好与大□□唱夫随,共效于飞啊。”
“谢公子所言甚是。”
云瞳听见“谢公子”三字,下意识往旁边扫了一眼,见那艳媚男子正是当日被安排来侍奉自己的舞伎,不由暗蹙眉头:晴瑶的小弟不会就是此人吧?模样跟她长得并不相像,这性子……也和她描述的大有出入……
管事挥手令几个仆从上前:“郎主,请起榻进药吧。早点进完,奴才等也好早点回去复命。”
“啊”,小柳大慌:我可不能出去,也不能让这些人进来。哎呦,我说冰块脸喂,你可害死我了……眼见仆从们已侍立帐前,急忙喊道:“朱雀,你将药端进来吧。”
管事亲自动手,倾罐倒药,捧着满满一碗就要入账,被朱雀挡在面前:“大人让我家宫主修炼子夜天疗密法,今裸衣在榻,尔不便进入。”
大半夜的不许睡觉,还裸衣修炼什么没听说过的秘法?云瞳暗嗤一声:这是给素问治病,还是想快点要他的小命啊?葛千华这老狐狸,杀人于无形,还给自己冠上个疼爱夫郎的好名声,真够无耻的!
管事自然也知道这一回事,就将药碗递进了朱雀手中,两眼仍盯住了纱帐上的影子:“请郎主即刻进药。”
柳昔也明白了:这家伙不看着宫主把药喝下去是绝不肯走的,这留在帐外已是退了一步,自己再要抗拒,只怕更惹疑心。当下只得拥被而起,接过药碗,举至唇边,拿手臂略一遮挡……他是个会变戏法的,手上动作奇快,这一接一举一挡之间,已将药汁无声无息的倒入被中,连朱雀分神看着管事,眼错不见,都被瞒过了。
柳昔再一仰头,假作喝下药汤,口中却沾了几滴,借漱口之机,都吐回盆内。
管事接过空碗,又朝盆里看了两眼,见漱过的清水中混着些黑稠,只道宫主确实将药喝下了。
云瞳心道:他吃得倒快,估计受此威迫,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葛千华挑这个时候给素问下药,应是要把他迷晕,怕万一听见什么风声,他出门给自己捣乱。如此看来,我所料皆中,那边等着见我的人肯定是假。只是素问若晕睡不醒,一会儿我怎么和他倾谈呢?转而一想:不如试着给他灌上两口我那“毒”血,也许这迷药也能解开……
柳昔躺回被子,只觉湿漉漉一片,沤得人难受。又见管事并跟来的仆从们仍矗在屋里,挥手轰道:“本宫已进了汤药,你们赶紧走吧。”
“是。”管事虽然应下,却根本不动,静等着他晕睡过去。
柳昔见自己拿着宫主的身份说话还不管用,大觉诧异:“尔等还有何事?”
“……”管事一皱眉:不知这药何时起效,大人却未交代……
小谢在旁急忙提醒道:“公公啊,大人还有什么吩咐?”一边说一边使劲儿朝他眨眼睛:就说大人召我侍寝,请宫主放人啊……
管事只是奉命来监督元寿宫主吃药,别事一无所知,根本不明白小谢的意思,看他跪在那里,倒找着了留下的借口:“郎主整理内务,训诲宠侍,大人命奴才等旁听一回。”
啊?
小谢目瞪口呆。朱雀和几位教养公公也是面面相觑。
柳昔挠挠头:相国大人几时多了这个兴致,命人旁观后院争风吃醋?
云瞳却皱眉瞟了小谢一眼:看来此人十分得宠。素问要教训他,葛千华竟不放心,使人明听暗护。若他是晴瑶小弟,还真不容易弄出来啊……
柳昔频频去看朱雀,正在抓耳挠腮间,忽听得门外又有人急急奏报:“启禀宫主:青麒凌霄宫主来拜,已至门前。”
“啊……”屋内刹时响起一片惊诧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