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阳趔趄着退后,转而一边怒吼,一边冲上去强推挡住自己的男子。“喂,你怎么走路的?都撞到人身上来了。”
男子纹丝未动:“这句话该问你才是。”
声音暗哑,语气威严,一张金面狰狞诡笑,把沁阳吓得一个哆嗦。
乔装的亲卫们已围拢过来,谢晴瑶一皱眉,先将沁阳拉到了身后,随即示意众人退下,向金面男子拱了拱手:“雨路人多,行走不便,时有冲撞,在所难免。在下替他赔礼,请勿要生气。”
“呵……”沁阳不忿地大叫:“是他冲撞了本……该他与我赔礼才是!”
“在下停步稍歇,避在道旁,却险些被你撞下山峦,粉身碎骨。”金面男子冷笑一声:“还让我与你致歉,当真可笑。”
“谁撞你了?”沁阳大怒:“我看我的景儿,你歇你的气儿,井水不犯河水。我不过挨在你边上,又没让你滚开,你干嘛暗中撞我?”
“嗬……”金面男子瞧瞧四周人等:“怎么,仗着人多势众,说话就敢颠倒黑白么?”
此人不是善类。谢晴瑶暗中忖度:英王乔装易服,只为避人耳目,又带着许多内眷,护持费力,不宜多惹闲事。无论谁是谁非,这桩麻烦还当尽快了结才好。想到此处,便又笑道:“阁下何出此言?都是来拜佛朝圣之人,菩萨眼前,还该心平气和才是。”
她想着息事宁人,偏生沁阳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主儿,此事又非自己的过错,得理更加不肯让人:“我被他撞得生疼,不能说算就这么算了!”
金面男子朝谢晴瑶嗤道:“这叫在下还如何心平气和?”
孙兰仕不动声色地走到沁阳身边,听了几句,笑着回问:“阁下不肯罢手,是想讹多少钱财,不妨直说?”
谢晴瑶眉峰一蹙,暗道:这位孙大人平素遇事颇为谨慎,怎么今日说出这样一句不讲身份、不合时宜的话来。果然,沁阳听了一愣,这才想出此人故意冲撞自己的缘故:“原来你是打着这个算盘。”
谢晴瑶暗地向孙兰仕摇了摇头:宫主遇事只凭意气,不知轻重,你不可煽风点火。
孙兰仕回以淡淡一笑:宫主身份贵重,皇族脸面要紧,岂能不予维护?
金面男子背手静立,只是冷笑连连。
竟有人讹诈到我头上来了!沁阳越想越怒,即命随侍亲卫:“大胤竟有这样的刁民,来人,给我拿下!”
“住手!”后面传来紫云瞳的一声断喝。
众人让出路来,沁阳迎上前拽住姐姐的袖子:“七姐,你可来了。”
“胡闹!”云瞳当即甩开他。
沁阳委屈地一撇小嘴:“有人明目张胆地欺负我……”
云瞳皱着眉头将弟弟交给了从奕。从奕明白她的意思,也即点了点头:“我来相劝,你放心吧。”
云瞳走到前面,正听韩越奇道:“咦,怎么是你?”抬眼一看,见是个戴金色面具的男子,双手藏在一对金护掌之下,好不熟悉,不由心中也生诧异:“李堂主?”
金面男子正是李慕,他等来这一声,方作出惊讶之态:“啊,英……”见云瞳朝自己一摆手,后面那个“王”字咽了回去,改而称“英卿……”
英卿?云瞳身后,一众男子都听得别扭。
云瞳既未应,也未拒,寒暄两句,便抱拳一笑:“舍弟年幼,有冒犯之处,请堂主海涵。”
“好说。”李慕躬身答礼:“在下方才也有失礼,请卿见谅。”
原来他和七姐认识。那我就白挨撞了?沁阳气哼哼嘟囔了两声,却见李慕转头望向自己:“小兄弟,你没事吧?”
嘿……沁阳气结:你是什么东西,就敢跟我称兄道弟?当即拂袖而走。
云瞳眉头频皱,复朝李慕抱歉一笑,改而问道:“不想于此地相遇,堂主何时离了洛川?”
“你返胤之日,我就动身了。既有前盟,自当追随左右。”李慕笑答:“上京也有鄙堂分号。”
前盟?男子们又纷纷看来:她何时又招惹了一个……
“今日是来游山?”云瞳又问。
“我是专程往法华寺理佛。”李慕停了一瞬:“顺便也为查探你交付之事……”
“哦?”云瞳眸光一闪:“可有眉目?”
李慕往两边瞧了瞧,故意笑道:“英卿并未限以时日,就容我先潇洒两天。”
见他谨慎,云瞳顺势也笑了笑,本想再问:我交付两事中的哪一件与法华寺有牵连?又想此处人多口杂,不宜多言,便转而邀请:“我们也是去法华寺拜佛祈福,不如同行?”
“这……也好……”李慕似乎犹豫了一下,才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