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帝眸光深沉,先往恭王处一扫。
激战已达百合,云瞳不动声色的看着,忽见沈莫使了一招“笔走龙蛇”,陈烺竟以刀背相挡,刀刃从自家鼻尖处险险滑过。
“咦,这是什么招式?”凌讶觉出奇怪来:“不能损敌,反累自己。”
说时迟,那是快,陈烺刀刃抽出,竟以一个诡异得不能想象的角度推向了沈莫。
场中众人尚不及惊呼出声,云瞳已一把摘下了射日弓。
“小┄┄”孙兰仕只见沈莫座下骏马忽折前蹄,马身向前倾倒,激起一片烟尘。大惊之下,瞳孔骤缩。
“啊!”韩越几人都是一叫闭眼,实不忍见沈莫血溅当场。
场中惊声一片。
云瞳举起射日弓却又放下,忽然喝道:“起!”
就见沈莫弃蹬甩缰,一跃腾空,长矛直挑陈烺盔缨。
“啊?”这一下猝不及防,陈烺大惊失色,偏头欲躲。哪知沈莫仍是虚招,随着马起身落,重心变换,坐回鞍桥的刹那,矛杆正打在陈烺腰上。力只五分,不为其觉,却收奇效。
陈烺刀不及收,身又未正,错马之际还看不见那神出鬼没的小郎,方待回身,已被长矛扫落坠马。她却也了得,下降中狠拧腰身,左手聚起了一股真气,向沈莫头顶打去。
沈莫只道功成,不想困兽犹斗,略一松懈,便受挂累,只听“啪”的一声,面具被真气拂中,裂为两截。
惊鸿一瞥,如遇平生。张耀奇堪堪瞧见沈莫的样貌,不禁愣在当地。
浮生若梦,犹忆故人。陈烺也瞧了个清楚,一怔之余真气泄尽,摔倒地上。
沈莫动作极快,抱马伏倒,急速撕下一条袍襟,整个裹在了脸上。连番处置,一气呵成。等众人回过神来,玉面已不可见。
“哎呀!”和王连声嗟叹:“可惜,太可惜了!”
“可惜什么?”端王不解。
“位置再转过来一些就好了。”和王顿足:“不知是不是个美人!”
恭王暗问老内监:“看见了么?”
老内监微微摇头:“王主可询陈烺。”
恭王转了转眼珠,故意朝云瞳笑道:“七妹怎不着急看美人呢?小心让二姐占先。”
云瞳早已悄摸的挂回了射日弓,此时淡淡回她:“英雄儿郎,岂可随意调笑?云瞳谨遵圣命,不敢胡闹。”
武德帝瞥了她一眼,沉声言道:“看来胜负已定。”
“赢,赢了?”沁阳握着心口,直到这会儿了气还没有喘匀:“怎,怎么赢的?”
“没看见。”顾崇懊恼的一“嘿”,暗道:我跟着闭什么眼睛啊,倒让他们笑话了。
场上响起雷鸣般的喝彩之声:小郎连胜三阵,竟成此界真武盛会中第一人。
沈莫再次下马,向陈烺抱拳行礼:“得罪娘子了。”
陈烺一阵恍惚。
依稀当年明月夜,短松岗,那英武少年跳下马背,也是这般向自己抱拳行礼:“得罪娘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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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眉星目,冰神玉骨。他在御前摘下层层厚纱,重新奉上玉牌:“王主金安!大人万福!”
她们三人谁都没有说话,心跳却皆漏过了一拍。
花香袅袅的长春殿里,只余先帝爽朗的大笑和皇贵君娇婉的揶揄:“呆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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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廿年,生死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泪千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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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道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不想一朝还乡,仍可期,小轩窗,正梳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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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怕重逢已不识,容色改,鬓发霜。相顾无言,两心犹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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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当日,别沈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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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沈莫见她坐地不起,面现凄切,遂好心问道:“您伤到哪里没有?”
陈烺幽然一叹。忽而间,不知又想到何事,振衣即起,展眉低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令尊(这里指母亲)泉下有知,定感欣慰。”
“┄┄”沈莫狐疑的瞧了她两眼,没有答话。
“小郎君武功高强,陈某甘拜下风。前程珍重,后会有期。”陈烺朗声答礼,上马扬鞭,绝尘而去。
云瞳望着她渐远的背影,面色无比凝重:此人方才所使的那招镂月雕日,赫然就是归元大法中的第十二式,姿势稍有偏差,气韵精髓宛在,怎不令人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