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认识的花魁哥哥,是谁啊?”小怜觉得伺候客人聊天,可比陪着睡觉好多了,没话便找起了话问。
“他已经离开这里了。”三月往后一靠,仍自想着心事。
“哦,原来已经死了啊。”小怜劝道:“请娘子节哀顺变。”
“什么呀!”三月攒眉瞪他:“别胡说八道,我家……咳……活的好着呢!”
“那他和别人走了,您见不到,所以这么难过。”小怜点了点头,学着老鸨的样子叹道:“姻缘自古天注定,佳人不得莫强求。”
三月“呼”的吐出一口浊气:“我说你能不能别瞎猜啊?他敢和别人走……”
“哦,也不是……”小怜垂头想了半日,忽有所得:“那你们吵架了?我可以帮您劝劝他。”
“怎么劝?”三月一嗤:“你又不知道我们为什么吵架。”
小怜笑道:“我告诉花魁哥哥你不喜欢梅花三弄,不是那种客人,他一定就不生气了。”
“咳……”三月无语抚头:“别说乱七八糟的了。我问你,你知道这里三年来所有花魁的名字么?”
小怜立刻掰手指给她数了起来:“芷兰哥哥,天星哥哥,晴云哥哥……若怜哥哥……”
“停!”三月虽问出了口,却没料到真能听到若怜的名字:“你怎么知道若怜?”
“他是唯一一个被赎出去又给退了回来的哥哥。”小怜答道:“所以公公告诫我们:别以为你有福气,有运气,有人撑腰。其实,你什么都没有。”
“……”三月咬牙:“你把他接过的客人名字都告诉我。”
“那我可不知道。”小怜摊手:“花魁哥哥们陪的都是大人物,我也见不着。”
“你替我去问老鸨子。”三月忽从怀里又掏出一张银票:“问清楚了,这个归你。”
小怜呆了一下,收起银票,出门去问,没大功夫就转了回来:“公公说:若怜哥哥陪英亲王了。娘子应该晓得。”
“呸!”三月眼睛都瞪圆了。
“娘子问这个做什么呢?”小怜好奇眨眼。
“不做什么。”三月心里想着杀□□头就不知不觉的攥了起来。
小怜看她那副阴霾笼罩的样子有些害怕,悄悄的颤着手把银票又推了过来。
“干嘛?”三月目光冷,语气更冷。
“刚才陪你的那两位哥哥说,你喜欢倒扣金钟。”小怜生了怯惧:“这个……这个招式我也不会,我……我还是不要银子了。”
三月持续无语,干脆躺倒床上,自己默想若怜,想到恩爱事,微微翘唇,想到难堪事,恨恨皱眉,一时温柔对空轻吻,一时发怒捣枕捶墙。
小怜看的心惊肉跳,觉得此人有些疯病,暗里几次向菩萨祷告,盼能全身而退,哪怕一文不赚呢。好容易挨到晨曦初露,他赶紧立身行礼:“娘子,天亮了,我去给您打水洗漱。”
“叫老鸨子来。”三月一骨碌从床上坐起,不顾桌上茶水已冷,灌了自己一大口。
老鸨应声进门,满脸堆笑:“大人,小怜伺候的还好吧?”
“挺好。”三月瞥了一眼缩在门边想赶紧溜走的小郎:“我要把他赎出去,你开个价儿吧。”
“啊?”莫说老鸨,小怜也是一呆。
“陶大人,这孩子才来我们楼里不久……”
“所以还不是你的摇钱树呢。”三月一嗤:“给你两条道儿,要么把我昨晚问的那个名单拿来,要么把这孩子给我,银子我都照付。你选吧?”
“额……”老鸨暗自掂量一阵:小怜外头新进的,缺调.教,少本事,年岁已大,模样一般,脑子还不大灵光,指着他挣钱,大概我得跟着喝西北风,倒不如趁此机会,一捞永益。至于若怜当年接客的名单,莫说记不住了,就是有存底,也不能往外露,陶大人不好得罪,其它贵客就能招惹么?想到此,他改了讨价还价的口吻:“陶大人,小怜可是个好孩子,您得多疼他一些。”
“这些,够不够?”三月懒得废话,一指桌上银票。
老鸨拾起一看,眼光顿亮,惦着以后还要叨英王府的光,也就痛快点了头:“大人这般慷慨,我们还说什么呢!小怜真是有福气,有运气。”
小怜可不想走,哭丧着脸要抓老鸨的袖子,被三月一把扯到身边:“我带你出去见识见识,怎么你们这样的人就过不好了……”
“陶大人,按规矩,得给他刻个字,免得您家夫郎心里不痛快……”
“不用了。”三月又不知哪里被激起了怒气,揽起小怜头也不回就往外走,一路到了自家宅院,却又踌躇难进。
小怜连贴身衣物都没有收拾,想着好不容易攒起的小银锭也都没有拿,就被个脑子有病的娘子领到了不知哪里,简直欲哭无泪。
“你叫什么来着?”
“小怜啊!”小怜更觉她病的不轻了,眉眼都拧到了一块。
“咳!”三月眉头紧皱:“换个名字。”
“我本来叫小念。”
“这个好。”三月举步又停,反复了几次,眼望自家紧闭的大青门,耳闻内里悄无声息,竟不知所措了。
“娘子,要不然……”小念看出她为难来了:“要不然我还回去吧。”
“不行!”三月一跺脚,忽然灵机乍现,扯着他腕子往西小巷走去,数到第三个门,“砰砰砰”的敲了起来。
“谁啊?”六月睡梦中被吵醒,大是不耐。
“我!”三月径自推开了院门,把小念往里一塞:“六姐,你这院里冷冷清清的不像话,我家小怜来串门都不方便。我给你买了个伺候人回来,你得好好待他啊。”
“等会儿!”六月眼睛都没睁开呢,闻言好像是在做梦:“你给我买什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