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这些又都是上不了台面的野记杂传，哪能让亲王大臣们上心？”凌讶一语击破，毫不给她留个脸面：“所以胤凤两军三万人才会失落临渊，尸骨无存。”

此两事果有关联！云瞳心中一跳，立时直起肩背，朝凌讶恭敬一揖：“请凌官人指教。”

她虽作揖，一手还紧攥着凌讶的腕子，那礼就行得格外滑稽。凌讶扯了一把没扯回来，不禁苦笑道：“哎呀，我不跑，也不会离你左右，这回一定乖乖回凌藏谷家里，让你同我姐姐有个交代。你放手好了。”

云瞳也不答，也不放手，干等着他来“指教”。

凌讶低头瞥了腕子一眼，又抬头看她一眼，似笑非笑：“不敢指教王驾，我听我爹他们闲话儿说的：遇仙洞其实并不是个洞，一遇临渊显世，便成人间地狱。这都和虚龙血祭台有关。但怎么个关联法儿，我爹他们也不知道。”

“遇仙洞是临渊的一部分么？”

凌讶一怔：“这个说法倒是新奇。”

“那你说说，遇仙洞怎么开启？”

“以血奉天，天降虚龙。”

云瞳眉头一皱：“谁的血都可以吗？”

凌讶想了一想：“总得有个仪式。你看碧落大祭司每每祭天，光经文就不知得念多少卷，旁人磕几个头，只有跟在旁边看的份儿。”

“大祭司确实是碧落王朝初始就传下来的圣职。”云瞳若有所思：“不会是拿他的血来奉天吧？”

凌讶“噗”的一声，赶紧捂口：“你怎么想的啊？自己都说了大祭司是圣职。担当圣职的人，不诚心纯意的侍奉天神，却以洁净之血开启地狱之门？你要说魔鬼迦施□□这个还差不多。”

“迦施罗……”云瞳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知想到什么：“天降虚龙，虚龙是什么东西？”

凌讶也不知道。

“一遇临渊显世，便成人间地狱……”云瞳抱臂沉思，连带着把凌讶的一只手夹在了腋下，却浑然不觉：“二十年前，睿王姨和胤凤三万人马就是在这里失踪的。”

“说明那个时候，这里真成了人间地狱。”

“可往前再推数十年，另有一次临渊显世，我□□皇帝一夕取道，五千兵马骤降合江，大获全胜。战场也在这里，怎么与睿姨所遇大相径庭呢？”

凌讶一愣：“你这说的，我怎么没听过。”

“天兵战合江，你没听过？”云瞳弯了弯唇，露出一丝揶揄来。

凌讶瞪了回来：“那故事无人不晓，可你说的……你家老祖宗当年是取道临渊？”

“骤降合江之时，五千兵马毫发无伤。而睿姨两军数倍于此，怎么就伤亡殆尽了？”云瞳似在询问，更如自语：“我疑惑多时，叹无人能解。”

“等会儿等会儿，不对啊。”凌讶使劲抖了抖腕子，让云瞳看着自己：“天兵战合江，与瑶山什么关系？你说这里是战场，弄错了吧？”

“没错。”云瞳一语凿定：“我反复看过碧落疆域全图，也无数次推演了这场使□□皇帝名扬天下的肇基之战。明炎修那五千勇士就是从这里现身在联军背后，打了她们一个措手不及。因不知‘天兵’从何而来，恐慌弥漫，没战多久联军全线就溃败。到了太宗皇帝天顺年间，瑶山已正式并入我大胤版图了。”

凌讶几次张口，都没插上话，最后悻悻挤出一句：“听不懂，你不用再往下说了。”

云瞳鼻端重重“哼”了一下：“我是作假的不是？”

“绝非作假的英王。”

云瞳眸中漾出了笑意：还在嘴硬！

“你真该跟赖秀才好好聊聊，省得在这里胡猜。”凌讶一翻俊目：“不过你瞧不起她，不肯纡尊降贵。”

“我同她聊过了。”云瞳淡淡言道：“赖秀才并没提虚龙血祭台的事儿，应该是也不知道。她只说了几点，第一，遇仙洞在瑶山，而非琅郡；第二，遇仙洞自古有之，非睿王姨所建。第三，遇仙洞大有古怪，让本王小心。”

凌讶被噎了一下，撇小嘴儿一嗤：“那你怎么不纳忠言，不小心行事，还是钻到这古怪洞里来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云瞳镇静答道。

怎不说“不入仙家，难见仙子”？凌讶暗中一挣腕子，挣不开，口里虽抱怨着，脸上又是春花盛开之景了：“那眼下怎么着啊？拿沈莫归案去？你找着他也出不了遇仙洞。”

“你两个是出不去，但有本王在，便能出去。”

凌讶吃惊不小：“你能出去？”

“我乃惜花山庄之主。”云瞳不紧不慢地言道：“对本庄主敬仰之类的客套话，凌少爷就不必多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