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观伸手捏起他下巴,凑近:“知晓本王沐浴的规矩么?”
沈却被迫仰起脸,但仍是垂着眼,他轻轻摇了摇头,心跳莫名其妙地快起来。
水汽氤氲里,沈却觑着谢时观那双琥珀棕色的丹凤眼、浓眉长睫,眉骨稍高、鼻梁高挺,有些难以言喻的异域风情。
又见那薄唇启合,忽又开口道:“下来。”
沈却愣愣地看着他。
“让你水里来,”谢时观道,“口不能言,你耳也聋么?”
沈却心里一惊,后脊窜上来一层冷汗。
他自知身体残缺,若是解衣下水,难保不会被王爷发现他的异样。
不合时宜的,他又想起了那个被赶出府的漂亮小奴,那只是一只伤腿,若好好将养着,尚有痊愈之时,王爷都不能容,更何况他这身子是天生的,想弃都弃不了。
可谢时观就那么淡淡然盯着他瞧,他找不到任何拒绝的借口,也没有拒绝的胆子。
沈却硬着头皮,终于拖拖拉拉地解了外袍。
谢时观耐心等了一会儿,见他半晌才脱了外袍,便稍一挑眉。
沈却知道他这是等的不耐烦了。
“本王瞧你往日倒不是个磨蹭的,怎么今日这样吞吐?”谢时观微微欺近,在他耳边开口,“用不用本王伺候你更衣?”
沈却吓了一跳,连忙比划:“卑职不敢!”
“只是卑职身份低微,这是王爷用的汤池,卑职只怕脏污了这一池的水。”
谢时观没说话,只是看着他,而后嘴角略略一弯,面上浮起几分笑意。
旋即他忽然捉住沈却的脚腕,一把将他拉进了水中。
沈却虽然略识水性,但并不算很好,此番被他一拉,直接头朝下栽进水中,连呛了几口水也没从水里站起来。
王爷于是上前,只手拎住他衣领,又用另一只手揽抱住他人。
沈却的前胸平平坦坦,与一般男性并无二致,但他抱起来却不像看上去那般硬,而是出乎意料的软。
沈却吸一口气,才意识到自己现下是被王爷抱着的,他不敢直接上手去掰王爷的胳膊,于是便只好转过头去,湿漉漉地看了谢时观一眼。
是哀求的眼神。
谢时观的心跳一错,竟从他身上品出了几分别样的风情。
王爷并未松手,而是直白白地盯着他瞧,这人也不知道把肉都藏去哪儿了,看上去分明瘦弱,可抱起来手感却很好。
而沈却则微微打了个颤,头低低的,几乎要埋进水里去了。
见他这样窘迫,谢时观才很好心地松了手,嘴里还不忘调侃:“这几日你歇得狠了,身上肉都不紧实了,像个女人。”
他故意这样说,想看他反应。
果然,沈却又是紧张,又是无地自容,几次抬手,却又什么都比划不出来:“属下……属下……”
“又不罚你,”谢时观见好就收,话锋一转,“过来替本王擦身子。”
沈却像是得救了,终于喘上来一口气,缓缓朝着他走了过去,又拾起池边托盘里放的澡巾,小心翼翼地替谢时观擦拭着身子。
王爷任由他摆弄,好半晌都没再说话。
沈却很快便替他擦洗好了上半身,正犹豫着该不该继续往下,忽然听见谢时观开口问道:“你今岁多大了?”
他吓得手上一抖,忙来到王爷面前,比划道:“二十又六。”
“确实不小了。”
紧接着王爷又道:“凡王府中侍者,无论身份高低,只要适龄,便可自由婚配,我并不拘着你们,府中亲卫有如你一般年纪的,多已娶妻生子,这倒也有了许多先例——你呢,可有看上的?”
沈却立即注意到了他的自称,谢时观的语气听起来也比方才柔和了不少,像是当真与他谈起了心。
他思忖片刻,回答道:“若无王爷当日施恩,将卑职买回王府,断无卑职今日,卑职只愿一辈子守着王爷,不敢有他想。”
沈却手上用劲,再加上汤池中湿热,很快便红了脸。
谢时观勾了勾唇,又伸手揉了揉他打湿的发,像是在逗家养的一只小宠玩笑:“你倒会占便宜,将来你若老了病了,也叫本王养你一辈子么?”
沈却连忙低头:“卑职不敢。”
府中仆从,若年岁大了无法当差,便给些银子打发走,若生了重病,那自然是逐出府放回家去,任由其自生自灭,哪有敢叫王爷白白养着的道理。
他知道自己这话说的不好,叫王爷挑了错处,也知道自己现在该再说几句圆滑话,向王爷表表忠心。
可他心里越急,手上就越笨,双手虚虚举着,竟不知该说些什么话了。
沈却呆呆站在水里,谢时观也不等他,自顾自地泡水沐浴,只当他是个透明人。
这天夜里,王爷打发他回小院的时候,沈却几乎是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