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那人微笑着对她伸出手，那人想尽办法试图把她留在他最爱的人的身边，那人隐藏在微笑面具下面的忧伤。

到如今，所有的回忆只留下悲伤。

“很像很像。”无法否认，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们真的很像，那是一种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相似味道，不需要眼睛来判断，只要稍微靠近就能感觉得到，她相信陈大少也会有相同的感觉。

“是这样吗？”听到这个答案，秦晓峰的嘴角终于挤出了一点点笑容。反正已经一无所有，输得精光，惨到不能再惨了，就算再输，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那么，就去赌一把吧，去赌赌他的运气吧。

再一次见到老板并没有秦晓峰想像中那么困难，不过是多次去公司求见被拒，他在初春夜晚的冷风中在老板住的那幢公寓楼下徘徊了两三个小时，就被保镖请了上去，仅此而已。

走进客厅后发现老板正在喝咖啡，没有抬头看他，只是专注地盯着杯里的液体，好像里面有什么有趣的东西。

“对不起，求您原谅我，总裁。”比起自由来，比起愿望来，尊严当然不算什么，所以秦晓峰的道歉诚恳、爽快而且悲痛异常，身体弯曲着，头垂得低低的，任是多么铁石心肠的人，听了他的声音，看到他现在的这副模样，恐怕都会心软的。

可惜陈竣仁没有说话，也没有抬起头来看他，依然专注地品尝着手里的咖啡。

室内被压抑的沉默笼罩着，秦晓峰很快就觉得客厅里的空调温度似乎开得太高了，细细的汗滴不住地从他额角渗出。

“求求您，总裁。”秦晓峰吞咽了一下唾液，再一次开口恳求。虽然不知道原因，但秦晓峰潜意识里预感到了现在，只有眼前这个男人能让他摆脱目前的困境，能让他免受牢狱之苦。他已经走投无路，只能来求他了。

又是一阵能把人变成化石那般长时间的沉默后，终于，陈竣仁的视线从咖啡杯上移开，他抬起头来，锐利的眼神盯着秦晓峰，好像要看穿他心里面的真实意图。

“秦晓峰，我一直很欣赏你信任你，也提醒过你不要犯错，但是你最终却让我失望。知道这笔生意让我损失多少吗？”就这么看了很长一段时间，他终于开口，一开口就是让秦晓峰感到心惊肉跳的话题。

信任吗？如果信任还会监视他吗？损失多少？据他事先估计，这个标的价值十数亿，就算是按30%的利润来计算，这也是一笔大数目。这个问题实在太棘手，太容易挑起对方的怒火，秦晓峰没敢接口。

“秦晓峰，每个人做错了事都要付出代价。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李菲就算要帮你，恐怕也是有心无力。你是个人才，也为我做了不少事，所以我也不会做绝。五年的监/禁，就当是你为这件事付的学费吧！”陈竣仁见他不敢接话，对他笑笑，轻描淡写地下了结论，语气中是掌控一切的确定。

那是恶魔的笑容，没有温度，不带感情，满怀恶意的笑容。一霎那，浑身的血液好像被冻住了一般，秦晓峰感到一阵恶寒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不停地告诫自己要镇定。他的人生从来就是一场战争，与这个男人的交锋更称得上是场恶战。不过没有关系，只要不自乱阵脚，应该不会一败涂地，毕竟他还知道这个男人一个很大的弱点。

“总裁，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让我为您做事，我会弥补我造成的损失。”

“秦晓峰，你到现在还是这么自信？你真的觉得还会有这种可能？”

“是的，我知道自己的能力，而且您也很清楚。”

“秦晓峰，很抱歉，我无法再信任你，养虎为患是件很麻烦的事情。”陈竣仁耸了耸肩，拒绝得很是干脆利落。

听了他的话，秦晓峰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说话。他的手指很快上移，开始一颗颗解开西服的扣子。

在来这里之前，秦晓峰去剪了头发，刮了胡子，洗了个澡，换上了他最好的一套衣服，又在镜子前站了半天来练习他的笑容。

秦晓峰自知自己并不是那种长得能让人眼前一亮的男人。他很普通，无论是相貌还是身材，都很普通。如果硬要找出优点的话，只能说，看上去还挺干净的，不会让人有不舒服的感觉。

普通的长相，瘦巴巴的没几两肉的身体，实在想象不出会有男人能对他产生兴趣。不过秦晓峰很快放弃了思考这个难题。他是正常的男人，自然没办法揣测喜欢男人的男人的想法。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没什么觉得不可思议的。如果他能想明白，才是奇怪的事情。只要记住这件事对自己有利就可以了，其他的，不用考虑太多。

外套，领带，衬衫，长裤，一件件离开他的身体，最后只剩下一条内裤。

整个过程中，陈竣仁一言不发面不改色地注视着眼前表演脱衣舞的男人。他自如地看着这脱轨的一切，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彩的表演。他的脸上没有露出一丝震惊的表情。这样的表现，不知道有没有打击到对方的信心，看到秦晓峰脸上虚伪的笑容，陈竣仁恶意地猜想着，表情更加悠然自得。

秦晓峰的动作并不优美，相反还有点狼狈，一个不擅长做这种事的人硬要勉强自己做这种事，果然还是不行啊。他的身体很瘦，前几天他蜷在浴缸中，没有看清楚，现在在明亮的灯光下，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肋骨。

陈竣仁目前还是很冷静，至少拿杯子的手没有抖，但他不知道待会儿这个几乎一/丝/不/挂的男人走上前来用他那笨拙的技术诱惑他的时候，他是不是还能保持现在的无动于衷。

在他思考间，两人的距离已经拉近。

“现在，你还要坚持送我进监狱吗，总裁？”秦晓峰弯腰凑近他，在他耳边缓慢的低语，用一种煽情的口吻。

“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来而不往非礼也。陈竣仁转过头，贴着他的脸颊，奉上更调/情的话语，拦腰抱上自动送过来的身躯。

“恭喜你，秦晓峰，你终于找到了可以让我让步的正确方法。”陈竣仁附到已经全身僵硬的秦晓峰的耳边慢慢说道。

然后，他笑了起来，笑得非常得意。不用看就知道，那绝对是非常邪恶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