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家衰落,他流落青楼的所有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夺回仲家的财富。
可横竖却杀出个江景蓝来,纵然他什么都不在意,可偏生怀了宋家的孩子……
他钟情却也失去了最重要的孩子,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机会有孩子,凭什么这个不受宠的正夫却依然有了身孕……
仲家!
宋瑶猛然记起了与宋家并列的淮州富商仲家,两家竞争由来已久,但仲家却是自己经营不善一段时间长久亏损下来便再也撑不住了,宋母只是在仲家衰弱的时刻将旗下的产业收入囊中罢了。
此事宋瑶有听说,却不曾具体了解过,但她知道钟情便是仲家那个目无一物的小公子,那个桀骜不驯,生活在锦衣玉食里的小公子,怕是接受不了这一朝天堂,一朝地狱沦落到粗茶淡饭的日子,所以他委身在青楼里,等待着她一点一点的上钩……
钟情!!!
宋瑶不曾想到自己的以心相待换来他迫害自己,逼死宋母,如今还要害死江景蓝夺走他腹中的孩子……
江景蓝已是没有几分力气,腹部的翻搅引得不由地用力地揪紧了被褥,一头乌发散乱了一地,墨发间宋瑶看着他额头冷汗涔涔,却没有几分力气撑到孩子产下。
钟情缓缓站立在那里,大夫又迟迟不来,屋外突然传来一声哭诉声,江言的哭声惹得江景蓝的目光隔着屏风望了过去,“阿言……”
江言自然不可能有机会去找大夫,钟情更不可能让他活下来,他掩盖宋瑶死得真相,甚至要江景蓝死于非命,一切就是为了拿下宋家这累积三代的财富。
“放了他……”他的手指握紧了床榻转过目光,虚弱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江景蓝此刻已是气力衰微,钟情厌恶地扫了他一眼,“我若是不放呢?”
“求你,放过他……”
他是铁了心的要宋家家破人亡,宋瑶见他一只手压上了江景蓝的肚腹,整张脸在白日的光影中狰狞可怖,江景蓝再也坚持不住发出一声力竭的痛呼,身体的五脏六腑仿佛在那沉重的压迫之下炸裂开来,江景蓝的目光顿时涣散开来,鲜血弥漫染透了身下的床铺。
不!!!
宋瑶痛苦地跪在他身侧,看着江景蓝的惨呼声,一次一次又一次企图去阻止钟情的动作,可却徒劳无功。
宋瑶似乎感觉到江景蓝此刻d的虚弱,干涸的生机一点一点地绝去,她关注着眼前的一切却帮不了他分毫。
钟情一点一点地折磨他,江景蓝发出低弱的痛呼声,屋子里终于传出一声啼哭声逐渐愈来愈响亮,可江景蓝的意识却一点一点地在消失,整个人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他看着钟情抱着他的孩子走了几步,伸出的一只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去抓住他的衣袖,声音细若蚊吟,“孩子……还我……”
宋瑶此生都不会忘记那一幕,她就站在那个她一向都不曾在意过的男子身侧,看着他的那双手满手的鲜血,而他身侧抱着襁褓中孩子的钟情转头笑如罗刹,钟情的目光落在他虚抓着他衣袖的手上狠狠地握住,宋瑶的两行泪水在听到江景蓝腕骨被折断地刹那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
最终她看着江景蓝的手重重地跌落在床上,目光却一直注视着钟情站着的位置,他站在那里抱着还在咿呀啼哭的孩子对着垂死的江景蓝哈哈大笑形似疯癫,“怪就怪你怀的……是宋家的孩子……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他奋力嘶吼着,下一刻,襁褓中的婴儿霎时被摔向了地面,室内突然间变得异常安静,只闻到柴火燃烧的哔啵声响,他看着江景蓝那双以往曾灿若星辰笑起来尤为亮丽的双眼在看着钟情摔死在地面的孩子时眼里的生机一丝一丝地散去……
钟情一走出,屋内顿时涌入了一阵浓烟,涌入宋府的一群不明来历的侍卫对着房间的四周浇了柴油,一股火苗冲进来顺着纱帘如游龙般缠绕而上,一瞬间江景蓝的四周皆是火海,江景蓝似乎是没有力气说话,一点一点地挪动着身子,宋瑶望见他漆黑的瞳孔注视着地面那一团血肉模糊的婴儿跌落了床榻以极慢地速度靠近那个孩子,那个他尚且不曾看到过模样的孩子……
江景蓝……
她一直就在他身侧,从未离开过,宋瑶看着他缓缓靠近,身下的血顺着他攀爬的轨迹蔓延了一地,他似乎是再也没有一点点力气。
看着近在咫尺的孩子,轻轻地用额头蹭了蹭,眼底的泪水滑落在冰冷潮热的地面再也不曾动过。
江景蓝逐渐涣散的眼睛朝着她所在的位置望了过来,似乎是看见她了的存在,她急忙靠近见他微微看着她,目光里印着她的身影嘴唇龛动,她的身影立在火焰之中早已是泪流满面,宋瑶看着他奄奄一息的目色将手伸了过去,那轻轻一握终于握住了他冰凉沾满鲜血的手。
江景蓝的大限已至,否则怎么会看得到她的存在?宋瑶的眼角流下两行清泪,听着他弱不可闻的声音与她说了最后一句话。
“对不起……没能……保护好……你的…孩子……”
他说,那一双泪目仿佛望见一片炽热的白光缓缓合上,凝结在眼角的眼泪顺着脸颊落下,熊熊火海之中,她看着那一抹纤细身影置身在血泊里死去,身下的血染红了一地,宋瑶看着从她手中滑落的手压抑着身体颤抖,内心的恨意彷如这烈火直逼云霄,她伏在冰凉的地面望着眼前两具冰冷的身体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喊……
“江景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