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就明白,这糟心孩子,一点都不为女嗣着急。
他也不想搭理皇上了,想到与皇帝同龄的几个王府世女,早就有三五个孩子了,越发□□帝在这方面不上心。
每回那些老太君入宫,总同他说些孙女孙子的事儿,他也插不进嘴,只能听着,心里偷偷羡慕。
什么时候他也能有个自己的孙女?
孙子也好啊。
“罢了,哀家是管不了你了,贤君安君,你们也先回去吧,如今管理后宫的权利尽在你们手中,望你们尽心尽责,切莫再生出什么乱子,给这忙的连后宫都没时间进的皇上添麻烦。”
姜衡屿:……
待贤君安君走了,太夫看她还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看一眼便要重重叹一口气,姜衡屿喝了口茶,稍有些尴尬,随口问,“贤君和安君怎么突然来了,是宫里有什么事吗?”
正到用午膳时,太夫一面吩咐瑾星去准备午膳,一面同姜衡屿道,“他们是来说人长短的,沈贵侍自那日侍寝过后,便一直卧病在床,许久未去请安,两人到哀家面前搬弄是非,还打量着哀家不知道呢。”
太夫好歹也是在先皇后宫里曾盛宠一时的君侍,虽然后面失宠了,但不是没领教过男子的手段,贤君安君话里带刺,暗指沈贵侍装病不请安,自然给他听出来了。
姜衡屿眉心狠狠一皱,握着茶盏的手忽然加重几分力道,“父后说什么,沈贵侍病了?”
太夫抬眼瞧她,对她略紧张的神色有些新奇,“你不知道?沈贵侍大抵身子不好,侍完寝第二日便让宫人去请了太医来,后头一直断断续续请太医开药,说是感染了风寒,怕传给旁人,许久不曾去贤君宫里请安了。”
贤君搬弄是非固然叫人生厌,但沈贵侍是否真装病也未可知,他可是皇帝登基后唯一宠幸过的后侍,可别是恃宠生娇了,还是等人好全了,把他叫过来敲打一番吧。
“病了这么久,怎不命人知会朕一声。”
最后一句姜衡屿问海宁,语气说不上多好,脸色十分冷凝。
海宁几乎要大叫冤枉了,一脸委屈,“哎哟皇上,您不是说这些时日忙碌,勿要拿后宫的事烦您吗?”
而且承恩殿也没派人来求见皇上呀,这她要如何得知?她是伺候皇上的又不是内务大总管,事事能记录在册。
姜衡屿有些坐不住了,旁人不知道,但她最知道沈溪年的乖巧懂事了,若非病的严重,绝不会半月不去请安。
太夫了解女儿,从未见她因一男子露出急切的神色,就是那男子身子好像不太好,也不知容不容易怀胎,老父亲忧愁,问,“可要哀家把医正派过去给沈贵侍瞧瞧?”
姜衡屿想到半月前还钻在自己怀里撒娇不肯起床的小公子,居然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病倒了,还病了足足半月之久,心就一揪一揪的疼。
再按耐不住,站起身,“不必了,父后,朕过去看看他,改日再来给父后请安。”
太夫眼前一亮,女儿竟真对沈怡的儿子偏宠些,也许他的孙女便要从沈溪年肚子里出来了。
也好,也好,他那些兄弟都与他说过了,沈溪年长得俊俏呢,皇帝也漂亮,两人生下的皇女定是玉雪可爱,极招人喜欢的。
明明才有一点点苗头,可太夫连未来两人的孩子叫什么都想好了,只待寻人测测吉凶就可。
承恩殿,姜衡屿没派人通知她要来,直接乘坐龙辇到了宫门口,吓守门的侍卫一跳,纷纷跪下行礼,一句参见皇上把里面来往的宫人也吓得够呛。
一宫人小跑着出来,果然见是皇上,立时行礼,“奴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你主子呢?”
姜衡屿皱着眉,头一次后悔起自己处理朝政太过专注,也不知沈溪年病的怎么样了。
“回皇上,主子在内殿休息。”
“用午膳了吗?”
“未曾。”
姜衡屿点头,快步走进去。
她走的又急又快,海宁抹着额头小跑,生怕自己跟不上。
“海宁,你去准备午膳,叫御膳房把给朕准备的午膳送过来。”
“哎,奴这就去。”
姜衡屿抬腿进了内殿,大抵是真病的不轻,殿里竟萦绕着一股子苦涩药味。
再往里走,绕过屏风,她看见床上的被子微微鼓起,床头放着一青玉小碗,里头是浓黑的药汁,满满当当一碗,已没有热气了。
这是连药也没喝?
姜衡屿心有不悦,不喝药病怎么会好?
她走过去,正要把人叫醒斥几句,床上的人忽然翻了个身,一张毫无血色的脸露在她面前,就连唇瓣也是雪白雪白的,整个人看起来病恹恹没有精神,眉心紧缩,一副睡也睡不安稳的模样。
惹人心疼的紧。
姜衡屿不得不承认,她舍不得斥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