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太太正在同老友叙旧,见江慕寒抵达,便暂且告一段落。
江慕寒颔首:“姨母,我来问安。”
“你先坐。”岑太太眉间有一抹忧色,不过还是先叫阿絮去陪着扣扣,在阿絮离开时,还快速拿起一件幼儿穿的罩袍,“花园里凉,给扣扣披上。”
“是。”阿絮接过做工精巧可爱的小罩袍离开。
江慕寒从落座就注意到沙发前有个放着毛线球的篮子,堆着各色的毛线球,似乎是在做什么针织的小衣服。
他想,应该是姨母为小家伙做的。
小家伙的待遇可真是叫人艳羡。
岑太太叫侍女送来茶水。
江慕寒接了茶水,道:“姨母,你坐。”
他看得出来,姨母应该是遇到烦心事,不知是不是跟刚才联系到人有关,但她没有主动提,他也不方便问,干坐着喝了点茶水。
岑太太倒是知道他的性格,一贯也没什么话,问好就是问好,干坐一会儿就去忙政务,似乎除了国家大事,永远都想不到要说一两句体己话。
不过,岑太太心中明白,陛下是把她当做母家的长辈对待,对内对外都是非常尊重,并不因为日常少了嘘寒问暖就真的有所怠慢。
岑太太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那堆毛线球,语气充满无尽温柔地说:“准备给扣扣织几个秋冬用的婴儿帽,他挺喜欢戴小帽子。”
“是么?”江慕寒装作不怎么在意,却想小家伙戴着小婴儿帽倒真是怪可爱。“让内务大臣叫服装设计师来,给他做衣服吧。姨母不用自己亲自动手。”
“没事,我也不忙。”岑太太平日里有些接见宾客的事情,也会代替江慕寒参加重要的慈善活动和表彰仪式,但大部分时候都很空。
岑太太收回视线,望着他平静的侧脸,道:“对了,我刚才跟一个老朋友叙叙旧,她年初就生一场大病,病好之后,身体一直不太好。陛下,我可能要去看看她。”
恒海帝国的人均寿命很长,医疗技术水平发达,但不代表人人都能活到两百岁。
江慕寒道:“我帮姨母安排。”
岑太太想到了扣扣:“陛下,扣扣还这么小,我想还是留下?到时候你帮我照看扣扣?”
她看到陛下的神色有一丝僵硬,而后投来略有疑惑的眼神。
“我么?”江慕寒完全不觉得自己可以照顾好小幼崽,但姨母这么说,他只能应下,“嗯。”
他简单提了提要给小幼崽举办晚宴的事情。
岑太太听闻,倒是来了精神:“不过时间可能要往后推了,等我回来可以吗?筹备也需要些时间,毕竟也是陛下第一个继承人,办得隆重点。”
江慕寒没有异议:“那就等姨母回来再说。”
几分钟后,江慕寒起身离去,正走到外间,就听见“哒哒哒”的小跑声音。
奇怪。
为什么听上去脚步声就这么可爱?
没什么力度,偏偏给人一种绵软而圆钝的稚拙感。
江慕寒的脑海中竟然诡异地出现小幼崽圆圆的小脚丫,甚至想起第一天见面时,他跟小云团一样扑来抱住自己大腿,最后像只小考拉从自己腿上滑下去……
“哒哒哒哒”的声音越来越近,像是带起了一阵奶香味的暖风,从走廊转角扑向江慕寒。
江慕寒站着没动,他忽然很想看看小家伙看到自己的反应。
转瞬之间,江慕寒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怀里抱着橘金的蔷薇花的小家伙,眉开眼笑的小小幼儿,两个乌黑的大眼睛里似乎带着一圈一圈的金色光圈,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看着小家伙一往无前地扑向自己,江慕寒不自然地挺了挺腰,原本垂落的手都有些无措地动了动——
要不要在小幼崽热情地跑来时,弯腰配合一下?还是直接抱抱他?
小幼崽应该都喜欢被抱抱?
正当江慕寒面无表情地进行内心“挣扎”时,只见奶白色的小云团直接与自己擦“腿”而过,扑向了后面。
随之而起的是一声奶甜的呼唤:“姨奶奶!”
“姨奶奶你看花花,好不好看啊?”
江慕寒僵立在原地,后颈都有些发硬,本就冷白的脸色此刻更是漠然得几乎毫无神色可言。
侍女们同陛下行礼后退到两旁。
江慕寒面无表情地踏步往前走,越走脸色越黑。
副手觉得奇怪,为什么陛下突然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刚才陛下突然顿步一副很踌躇的模样又是为什么?
难不成是在等小殿下扑过来抱他吗?
是么?
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