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你点什么头。
一肚子的八卦憋回去,许松延又换了话题,“依我看,你这次不太像发情期。更接近假性发情。”
“假性发情?”
“一种应激反应,通常出现在高匹配度信息素相遇时。鉴于你遇见了江廖音,出现这样的情况就变得很合理了。毕竟你的信息素都已经沉寂了那么多年,激动激动也是应该的。”
“……”
季韶面无表情地闭着眼。
许松延假咳了一声,继续说,“当然,长期服药导致的信息素紊乱也是影响因子之一。”
私人实验室的好处之一就是化验结果出的很快。
结果也基本跟他判断吻合,“我的建议是,从现在起到你真正的发情期到来之前,最好能待在稳定熟悉的环境中,比如家里。”
“熟悉的环境能让你在信息素波动时感到安全和舒适。这样先适应一到两个周期,等频率稳定下来以后再出门。”
……回家。
季韶苦笑,“我不知道应该回哪里。”
许松延和他认识多年,多少知道些内情。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让你去我那你又不愿意。回茶庄的话,要是再遇上江廖音怎么办?茶庄要开门迎客。但在家里,他总不能再私闯民宅吧?”
季韶听见这个“再”就头皮发麻。权衡过后,不得不妥协,“那我回浦元就是了。刚好再过几天明大校庆,上个月就给我寄了邀请函。总是要回来的。”
季宅就在浦元区。许松延放下心来问,“你要去参加校庆?”
季韶说,“已经回应了。”
顶着荣誉校友的头衔,往年的邀请却因为工作一次都没能接下。今年卸任后行程宽松,想着回去怀怀旧的。
“我的B&R用完了,虽然要戒药,但暂时还是需要一些备着,出门时以防万一。”
舒缓剂的效果就像它的名字一样。虽然对身体没有伤害,但起效太慢。
“我让小猪再给你拿半个月的量。”
许松延体谅他,但依旧严肃地提醒,“给你只是为了在外面应急。说好的要戒药,平时药瘾犯了就打舒缓剂。B&R能不碰就不要再吃了。”
“我有分寸。”
“你真的不想要他的资料吗?看在我们多年交情的份上,我可以偷偷给你一份他的体检报告。附赠家族八卦!”
“……”
季韶摇头,“不用了。”
“好吧。”
许松延耸了耸肩,“但不管怎么说,你算是欠他个人情。”
“他原本可以趁机永久标记你的,一次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却只是不断叠加临时标记帮你度过假性发情。想来自己也憋得不怎么好过。”
“……我明白。”
真是从天而降的人情。原来毫无担当干完就跑的恶劣之人,突然变成了做好事不留名的雷锋青年。季韶有些头疼,“我会回报给他的。”
以后两家有生意往来的时候,让季憬多让利给他们就是了。
许松延猜到他在想什么,但又觉得不仅如此,“或许你们可以尝试接触一下。要知道,六年前你们的信息素就已经能匹配到93%,用了这么多年的药,现在只会磨合得更加完美。”
“至少在自然状态下,你再也不可能遇到任何比他更接近‘命中注定’的人了。”
许松延说,“他是这世上和你最契合的人。”
“但也只是个巧合。”
季韶固执道,“以后我会注意避开他。我们不会再有交集。”
“是吗。”
许松延无奈地说,“希望如此。”
要么你就这辈子都不要见到他。可只要遇见了……
怕就是非他不可。
**
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江廖音扑了个空。
回来时后院已经不让进了,连小路都被封起来。茶室倒是开门了,他漫无目的地晃进去,随手一指,“那个是什么?”
被他看中的恰好就是季老板珍藏的茶。平时都不轻易拿出来,刚刚还没喝就匆忙和许松延走了,刘生正准备收起来,“是我们茶庄主人朋友要喝的。不过他们临时有事,先离开了。”
“给我看看。”
“……”
江廖音拿在手里细看,茶叶外形乌黑之中透着金黄。黑金黄三色相间,显毫香高,保存得非常好,“金骏眉?”
刘生:“……是。”
依旧是红茶,正山小种里珍贵的分支,可遇而不可求。加之品相很不错,江廖音自然没有就此错过的理由,“来一泡尝尝呗。”
刘生:“……”
庄里素来讲究以茶待友,他没有把这位朋友赶出去的道理,虽然替老板肉疼,也只得烧水泡茶。
四秒出汤,茶汤金黄油亮。汤底清澈,好像带了金圈,十分漂亮。
刘生给他斟茶,温和道,“请用。”
江廖音并不喜欢甜味。他口味重,最热衷的是未经渥堆发酵的普洱生茶。茶性烈,刺激性强,味道苦涩浓厚,回甘时才更觉韵味。
这会儿尝着这茶性温和的红茶,甘润醇厚,满口馥郁花香。莫名有些上瘾,连连喝了好几泡。
只是心里依旧觉得不如他的B&R里的茶香上头。明明冷清疏离,却令人沉迷。
或许除了嗑药,再也找不到那么清冽隽永的味道了。
刘生悄悄打量他,看出这人并非无知的门外汉,给他喝些好茶倒也不算糟蹋。便不再可惜,踏踏实实地接着给他泡茶。
不多时,纪寒景突然给他拨了个视频电话。
江廖音把摄像头对着盖碗,接通后听见那边一声大惊小怪的嚷嚷,“你怎么又回茶庄了!”
“有事儿就说。”
“哎呀。跟你聊天真没意思。”
纪寒景这时候打电话来,确实不是为了闲聊,“最近老季家不是换人挑大梁了么。季憬刚接任,在他那儿请客说是什么家宴,估计要认识认识人。你去不去吧。”
刘生将泡过的茶叶倒进茶荷里。江廖音随手拿来,拨弄着被热水冲泡后完全伸展开的细嫩叶底,指尖被染上薄薄一层红褐水色。
“季憬是谁?”
“……”
纪寒景:“你就说跟不跟我去吧。”
“不是说家宴么?我又不姓季。”
“我他妈也不姓……得,我知道了,他不配。”
纪寒景没了脾气。但江廖音向来都不热衷这种场合,懒得去应酬也并不令人意外,“我们家老头还特意交待了让我跟他一起去的。你不去是没事儿,我不去可要挨打的。”
“他们季家也真有意思,每一回换掌权人都赶得这么年轻。这么一代代轮下去,总有一天小孩儿生出来就直接登基了。”
“关我什么事。”
江廖音对这些大家族八卦向来没什么兴趣,恹恹地拨动茶叶,余光里看到手机上方弹出消息时才突然来了些精神,“啊。”
“啊什么啊。”
“你说的家宴是明晚?”
“对啊。怎么?”
“那我也去。”
“……啊?”
“啊什么啊。”
终于看到条令人满意的消息,江廖音气儿顺了不少,“我们家老头也说话了,让我跟他一起去。”
“你怎么可能那么听话!”
“我当然听话。”
江廖音愉快地说,“只要我去,回头东郊那套别墅就归我了。”
“……”
熟人都知道,江廖音是个基建狂魔,从小到大唯一的爱好就是买房买地,沉迷于全国各地购置不动产,跟老鼠打洞似的。
纪寒景也不是第一次围观他坑爹了。早就习以为常,隔着视频电话佩服地一拱手,“大户人家。大户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