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仵作笑笑,脸上恢复点血色,“别家自然不敢,这次办喜事还是出事那家,初一那天本来选的好日子,结果出了事。刘家觉得晦气,干脆多出三倍聘礼几天内又相好一位新妇,今日娶进门冲冲喜,不过因为之前那是时辰出了事,所以干脆把酒宴改在傍晚。”
老大爷:“这不是胡闹吗?哪有婚宴在晚上的?”
陶仵作,“这不是刘家觉得既然正午好日子还不是出了血光之灾,干脆按照反的来。”
焦昀却是眼睛一亮:他明白陶仵作为何要来一趟,既然还是刘家娶新妇,那请的肯定还是那些人,是想趁机再询问一下当时的情况,算是一场情景还原模拟,也会让一些细节能被重新记起。
焦昀瞳仁发光,咬咬牙,还是厚着脸皮,反正他年纪小,当做不知就是了,硬着头皮期待开口:“吃酒席啊?哥哥,是不是有很多好吃的呀?那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焦昀一出声,不止是陶仵作,婉娘也一愣,她面色一红,赶紧把焦昀抱过来,抱歉:“对不住,小孩开玩笑的,先生莫当真。”
别说跟陶仵作不熟,婉娘怕孩子出事也不敢让他独自跟着去。
若是平时焦昀自然不会开口,偏偏之前亲眼看到那许王氏颤巍巍绝望的神情,她从头至尾一句话也没说,显然是已经不抱希望。
许大郎失踪这么久怕是她也知晓凶多吉少,那很可能,再拖下去,许王氏会先一步了结自己也说不定。
焦昀知道自己的要求过分,不过从这段时间接触观察下来,这陶仵作是个热心负责的,为了查案废寝忘食,跟着他也算安全。
他只能硬着头皮眼巴巴仰头瞅着婉娘,小手不轻不重揪着婉娘衣袖一角,眼圈红红的,“娘,我还没去吃过酒席,真的不能跟着大哥哥去吗?”
婉娘平日在家太忙,钱老二又直到晚上才会回来,她照顾不过来就很少让小原身出门,更何况吃酒席?
平时也是钱老二代劳,或送上一份礼心意到了即可。
婉娘心软了,是她以前太过软弱,想着过日子,总要有人退一步,却是委屈了孩子。
婉娘张张嘴,显然在犹豫,只是依然不放心。
陶仵作本来并不想带着个孩子,倒不是嫌麻烦,他要去办正事,怕带着孩子不便。可这时瞧着瘦小的孩子,竟是没去吃过喜宴?
虽说村里办酒席不少,却也难得,错过这次,也许要等几月,甚至半年。
陶仵作的视线落在婉娘秀美的侧脸,小娘子显然心疼孩子,却又顾忌着孩子安危。
陶仵作把刚刚想好的说辞重新换了,从怀里摸了摸,摸出一张身份文书递到婉娘面前,“这位夫人,我确实是县衙仵作。这是来昌阳县上任的任职文书,你若不信可先守着,孩子既然想去,左右我也只是去参加酒席带着也无妨……”
陶仵作边说边递过去,随后想到什么一怔,刚要一拍头,“你瞧瞧我,夫人可识字?要是不识陶某可替夫人念一念,我这还有仵作用的工具,都可……”
他话未落,婉娘垂着眼接了过来,声音很轻,“奴家识字。”她声音很轻,却温柔轻缓,听着很是舒服。
陶仵作一愣,也不敢多看,把头扭过来没多问。
婉娘看完,确定的确是任职文书,还有印章,她放下心。
虽说这人说自己是仵作,可单凭一张口她确实不放心,事关昀哥儿,她只能小心谨慎。
婉娘小心递回去:“孩子胡闹,只是年幼,奴家平时忙,这次……劳烦先生费心。”她说着,从买来的礼物中选出一份精致的点心,“这个当是给刘家的新婚贺礼,先生莫要推辞。”
陶仵作本想拒绝,却也猜到小娘子这是不想日后再有牵扯,他干脆手下,询问一番地址,这才到了岔路口,先一步下车,背着箱子,抱了焦昀下牛车。
焦昀挥挥手:“娘你放心,我来时记了路,能自己回去呢,更何况大哥哥肯定会送我,我天黑之前肯定回来。”
婉娘望着焦昀还是不放心,可她一个妇道人家不便跟着,随后想到既然是王家摆酒席,怕是焦里正也会过去,到时候看到焦昀也会照拂一二。
婉娘这才放了心,目送陶仵作抱着焦昀往梨花村去,直到看不到,才让牛车离开。
焦昀听着动静,才挣扎一下让陶仵作放他下来。
陶仵作也有心想走慢一些,他来吃酒席是假,再寻一遍线索是真,他想再来找找线索。
这些却又不能跟一个孩子说,焦昀一挣扎,他把焦昀放下来,看到焦昀主动牵住他的衣袖一角松口气,“昀哥儿,你要是累了就跟哥哥说,我再背着你走。”
焦昀痛快应着,他步子迈得小,陶仵作反倒不催,看来他之前的猜测是对的,陶仵作是想重走一遍死者黄氏初一那天花轿走来这里的路,这里是三岔路口,一条通往松郡村,一条则是梨花村,这也是入梨花村唯一的入口。
焦昀边跟着走边好奇瞧着四周,已经过了近十日,之前都没查到,现在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