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说的的确有道理,我也的确有嫌疑,但你也说了,我跟我夫君久来失和,往常在家都不照面,何况他天天不着家,更别说被我劝酒了,怕是跟我同待一屋都不愿意。”
陈夫人说这话的时候颇为木然,仿佛被父君憎恶的事儿于她只是寻常事。
她还颇具嘲讽道:“而且这簪子是陈瑞生用来赠予其他女子的,并未过我的手,事实上,那位得到这根簪子的女子还曾佩戴过它到处显摆,也是因此我才知道这件事,本来也不想搭理,可这人脑子拎不清,竟还想将家产赠予那女人,我如何不怒,便差人查那女子底细,这不查还好,一查才知那女人竟还是青楼名妓,被他狎养在外已有一年之久。我陈家就算是商贾,往上数两代也是出过举人的,不说诗书传家,脸面也要吧,何况我膝下也有一子,是正经的陈家继承人,岂容这等青楼女子欺负!所以我便联系了陈氏一族的叔祖辈们做主,训斥之下,陈瑞生才清醒了一些,后跪了宗祠,答应料理这女子,并绝了此前那荒诞的心思。”
赵锦瑟错愕,还有这内中隐情?
石东成抓住要点,“正是你如此行事,陈瑞生才恼怒,必跟你起了争执。”
陈夫人眼皮子一掀,“他当然恼怒,但更恼怒的不该是那女人吗?原本就要得到的泼天财富被人转口毁诺,而且男人都是贪鲜的,真当陈瑞生就她一个姘头?那簪子在她手里,不少人都可以作证,而她也有杀陈瑞生的动机不是?更符合她能劝酒谋杀的条件。大人与其怀疑我,不如派人去查查她!”
调查到这里,石东成无疑是吃瘪的,既有州官大人的屈辱感作祟,亦有隐约感觉到自己抓错了人的恼怒。
但陈夫人一介女流如此轻蔑于他,实在让他不喜,就算目前不能将她定罪,但将她拿下关入大牢吃吃苦头还是可以的。
毕竟她嫌疑也不小。
石东成一抓起那惊堂木,赵锦瑟就知道他想干啥事儿了,但意外的是石东成最终没能把陈夫人关进大牢,因为旁边师爷过去跟他耳语了几句。
赵锦瑟留意到他惊疑看了陈夫人一眼,后马上下令抓拿那位青楼名妓,对陈夫人竟只是要求她这几日不得离开陈家,甚至都不带关押两天的。
然后这一次当堂审讯就这么结束了。
结束的时候赵锦瑟才回过神来。
嘿!叫她过来一句台词都没有?明明没她半点事儿啊!!
赵锦瑟郁闷中,转身看到大堂门口傅东离靠门而立,她凑上前去,好奇问:“之前就看你一点都不担心,是早知道有这样的结果?”
她这话里有试探。
赵锦瑟挺高,但傅东离还是高了她不少,眉目微垂,若有所思:“被押着上衙门问案的人是你,我为什么要担心?”
行吧,你开心便好。
赵锦瑟瘪了下嘴,“那你知道那什么青楼名妓?”
傅东离:“不知道。”且眼神一飘,赵锦瑟反应过来,转身看向走来的陈夫人。
陈夫人其实长得不差,只是妆容比较重,加上泼辣强势,并不具女性美感,跟赵锦瑟一个照面自在皮囊美色吃了许多亏。
何况陈夫人瞧着赵锦瑟花骨朵般的年纪,再摸到手背上已起褶皱的皮肤,脸色越发难看冷峻了几分。
赵锦瑟以为她有什么话要跟自己说,解释她陈家没给她下套就不奢望了,但至少应该质问她是不是跟石东成说了什么把嫌疑转移到她身上。
然而没有,陈夫人直接擦肩而过,只了赵锦瑟一个冷哼。
哼?哼什么啊!
“她为什么要哼我,明明是我最委屈好不好,我那店都倒闭了!”赵锦瑟郁闷得不行。
傅东离姿态倜傥,气质却冷清,睨她一眼,“她这般态度,你没想过为什么?”
赵锦瑟想了下,得出了答案:“大概因为我赵家比陈家有钱,她仇富吧。”
能自圆其说自得其乐也挺好的。
这姑娘还真是一朵奇葩。
傅东离转身离开,赵锦瑟忙追上去,大街上熙熙攘攘十分热闹,赵锦瑟走他边上问起:“你啥子意思?”
他走得不快,但步子大,赵锦瑟下意识就伸出手拉了他袖子,这还没拉住人呢,他自己停下了。
这一下就撞到了他身上。
双手扶住赵锦瑟,扑面而来的女儿家香气,非脂粉,却是别有不同的香味。
一头青丝略俏皮,落在他手腕上,清扫如鸢尾,凉凉带点痒意,却如丝绸,转瞬便是滑落。
傅东离微微皱眉,在赵锦瑟站稳后撤开手,板直站着,问她:“你不饿?”
赵锦瑟抬起头,思考了下,回:“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