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吧,这鸡本身就不太吃酒,我强行喂了一些。”
“多久了才死?”
“半柱香。”
“一只鸡体格能有多大,一碗毒酒喂下去要半柱香才死,那用同样的毒酒杀一个成年男子,死者得喝掉多少酒才会积累毒性到毒发致命?仵作可有定计?”
傅东离问仵作,堂上的仵作闻言想了下,“大概要二十几碗吧。”
傅东离:“二十几碗,在场有多少人有这样的海量?陈夫人,陈瑞生平日里的酒量如何?”
陈夫人撇嘴,“三碗就倒,一两碗的时候还容易醉,醉了就喜欢骂人打人,二十几碗?除非他醉了被人硬灌的。”
“是的,除非他被人硬灌了,否则凭这样的毒酒根本不可能杀他,那便有两种可能性,其一,这毒酒其实是被稀释的,有人将毒药偷偷放进这酒坛子里,因为酒坛子里面的酒太满,药份不够,所以药性衰减,一碗酒也只能够毒死一只小鸡。其二,这毒酒的作用本就不在毒杀,而在于使人昏沉,真正的击杀之法是那钉入陈瑞生脑内的铁针,大人应该还记得在下跟仵作的验尸结果吧。”
当然记得,石东成脸色忽然青白交加,一时应得很勉强。
赵锦瑟暗想:明明是铁针杀人,石东成非要一上来就定性为那毒酒杀人,不就是想把毒酒定为杀人铁证好让这案子了结嘛,好在督查使大人面前露脸卖弄能力。
这昏官!
赵锦瑟心中不平,傅东离却十分平静,说完后再指了下那毒酒,“不管是其一其二,这毒酒都不再跟杀人有关,但它的背后隐藏的蹊跷却很有意思,其一,是谁故意又为了什么放了毒药在陈夫人小厨房的酒坛里?其二,既能给酒下药,为什么不直接下致命毒药,非要先把人弄昏沉了?最后采用铁针杀人?”
“若是仔细推敲,其一的答案不外乎是一个亲近陈家并且熟悉陈夫人小厨房的人,为的也是嫁祸给陈夫人。其二的答案是凶手本意并不愿直接击杀陈瑞生,而是要留他一口气,为什么?逼问!”
“为什么逼问?这无从可知,但陈瑞生身体上有伤,断指插簪也不为泄愤,而是为了掩盖他身上的伤是为了拷打逼问而来。”
傅东离这话手腕,那仵作就翻开了自己的验尸笔录,说道:“大人,下官在上面记录过了,陈瑞生的身体上共有十三处伤,多是击打累伤,其中断指跟插入脑的铁针最为严重。”
石东成面无表情:“与凶手殴打也不奇怪,怎能确定他是被下药昏迷后束缚逼问?”
“因为他的手腕上有两处绳索勒过的损伤,当时可能不明显,但人死后,身体很多伤痕都会分明起来,变得乌青。”仵作也不欲细说,因为普通人压根不懂。
或者说这位知州大人也不懂,甚至掠过了这些要点,就奔着那毒酒去了。
石东成此时算是黑脸了,面子里子都被傅东离跟那仵作还有衙役头头相助打脸,心中暗恨不爽,口气也不太好起来,“傅东离,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是想证明什么?”
“证明陈瑞生之死不是为了正妻陈夫人跟婉嫣的夫妻之情,也不为陈公子跟他的父子之情,而是因为钱。”
钱?
石东成瞥了陈夫人跟陈安平一眼,暗想说到底还不是为了陈家的钱。
“既是陈家的钱,也是陈家藏起来的一笔钱。”
众人顿时吃惊,尤是陈夫人,她猛看向傅东离,震惊得无以复加,甚至脱口而出:“你是何人,怎知道?!!”
淡然自若,无波无澜,他并不解释,只说:“陈公子说你父亲当年迎娶你母亲时,陈家祖业败落,生意周转不灵,急需一大笔钱财救场,可对?”
陈安平点点头。
傅东离淡淡一笑:“你小看了你的父亲,他并非庸才,也不曾让自己手头的祖业陷入死地,之所以缺钱,是因为只有这样,你的母亲所带来的一笔巨大财富才会为他所用。”
陈安平呆滞,猛转头看向陈夫人,“母亲?”
后者脸色沉寂下去,愤懑无奈交加。
这就是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