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归说：“吃饭重要，跟我说一声把课延后，或者取消了也行，别赶这么急。”

但他知道这么说了沈辞也不一定照做。尹归给过沈辞一份排课表，他下午四点半还有一节一对一。延后不可能，如果取消，就得下周再见。

沈辞似乎不想推到下周，尹归想。

沈辞还在吃东西，没答话，只是“唔”了一声。

尹归又笑了，他看着沈辞就想笑，因为开心快要溢出来，必须笑一下来表达。

沈辞抬头：“怎么不吃？”

尹归闻言动了筷子，又拿起被沈辞晾在一旁的南瓜粥，喝了两口才故作高深道：“吃了，但没有沈老师请的好吃。”

沈辞知道他在绕着圈儿约自己，笑了一声，说：“下周四晚上。”

尹归满足地喝完了整份南瓜粥。

开学第二周沈辞日子果然舒坦了许多，选课系统关闭，学生名单也到了老师手里，正式教学就算开始了。周一中午沈辞跟办公室同事们一起去食堂吃饭，朱炜炜和叶襄刚好碰到熟悉的老师，随意聊了几句，沈辞便拿好餐具先找了个位子等她们。

沈辞刚坐下就听见手机一震。

尹归：“沈老师吃饭没？”

沈辞想：“管的还挺严。”

他打开相机，对着餐盘拍了一张给尹归发过去，有小排，芹菜，豆皮还海带汤。

尹归：“荤素搭配，挺营养！”

沈辞笑了笑，看见朱炜炜和叶襄已经朝这边走过来了，便没再回消息，朝她们招了招手。

“沈老师这么开心啊，”朱炜炜坐在对面，打趣道，“碰见什么好事了？”

叶襄跟她一唱一和：“看手机是什么好事儿？跟人聊天呗！”

外院气氛一向不错，沈辞和别的院老师们聚餐的时候就听人羡慕道，外院从老师到学生都挺讲究情调，而且包容度很高，大家相处起来舒服。

“呦，聊天啊，”朱炜炜跟叶襄交换了一个眼神，“恋爱啦？”

“没有，”沈辞无奈地笑道，“就是正常回个消息。”

没有八卦也要创造八卦，同事之间聊天就是图个开心，总不能一天到晚地学术。但几个人聊天都有分寸，也没过问隐私，最后话题转到了朱炜炜过年回家的相亲。

“我真的服了，”朱炜炜义愤填膺，“爸妈都不管，我那小姑倒是追的紧，介绍的对象一个个都不行就算了，最后不成功还要赖我学历高。这都什么时候了，我还得过年跟他们讨论女生不要读博否则不好找对象的问题！”

“叶老师，”朱炜炜转过头，“介绍点经验呗。”

已婚女士叶襄哭笑不得：“我跟我先生是博士同学。”

朱炜炜做了个夸张的表情：“完了，我去读个博后吧。”

几个人都笑了。

食堂吃饭不比外面餐馆，填饱肚子就行，叶襄下午要开组会，吃完便赶回了三教楼。沈辞和朱炜炜一起去食堂一楼买咖啡，刚买完朱炜炜就和咖啡店偶遇的学生讨论问题去了。

这个时间点下午第一节课已经开始了，路上人不多，沈辞独自走在主干道上，享受着属于大学校园的平和。外界纷乱嘈杂，但愿意潜心读书的人自有一片天地。

沈辞知道叶老师的爱人是研究员，两个人一起探索人类边界是可遇不可求的运气。

沈辞曾经以为自己遇见了，但现在只是“遇见过”。

他打开手机，看着那张午餐照片，有些愣神。餐盘上印着晏大的校徽标志，从前他读书时也很喜欢把一日三餐分享给司文，相册里存了好多图，像个业余美食博主。

只是对方觉得没必要。

可是爱就是一起吃很多顿饭，如果不能一起吃，就一起云吃饭。几百天里沈辞总忍不住反复想是不是自己幼稚，把爱情想得过于完美。

但沈辞再点开微信的时候，看见尹归回了一张照片，是简单的盒饭。

“工作餐不好吃，”尹归说，“就盼着沈老师请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