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长?”看着他光着脚往大堂的方向冲,芦苇杆傻眼,“你鞋还没穿啊!”
一路飞奔到大堂,刚进门,急红了眼的从游就看到角落里有个瘦高的身影。
大堂昏暗,对方的影子在黯淡的光线中拉得很长,显得阴气森森。
“有本事你冲我来!别连累别人!”又惊又气,说话都破了音,从游不管不顾地把手里所有的符纸都砸了上去!
大不了大家一起死!黄泉路上还能做个伴!
明黄的符纸被高高抛起,又纷纷扬扬地落下。
漫天飞舞的黄纸里,男人转过身来。
“......”
死一样的寂静。
“穿个鞋吧。”一个世纪的沉默后,关山河指了指从游的脚,“地下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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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起得可真早......”
大堂的白幡下,从游一脸僵笑地站在关山河对面。
“符挺好,画符的人手艺不错。”关山河把最后一张符纸从衣领里抽出来,和其他的符纸放在一起,一块儿递给他,“就是对活人没什么用,拿来砸我可惜了。”
从游欲哭无泪,我特么也不知道那是你啊。
“关部长......”他战战兢兢地开口,“您找我什么事儿?”
该不会临时改了主意,打算直接把他推出去送死吧?
一来可以解决掉他这个拖后腿的吊车尾,二来还能冲业绩,两全其美的好事,这个男人绝对不会放过!
顶着小馆长幽怨的眼神,关山河漫不经心地瞄了眼身侧没编完的花圈:“隔壁两个市昨晚出了点状况,部里的人基本都赶过去了,没法儿调其他人。”
从游没听懂:“啊?”
“怎么?”关山河收回目光,轻轻扫了他一眼,“你就这么希望下次前台问我对象去哪儿的时候,我告诉他你被别人弄死了?”
对、对象?
在一边默默充当布景板的芦苇杆张大了嘴。
“不、不是!”从游一时没转过弯儿,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对方的意思,“您不是说执行部人手不够,让我自己搞定?”
“底下人手是不够啊。”关山河一脸坦然。
接着,他眼尾一挑:“所以我这不是自己过来了吗?”
“......”从游被噎了个半死。
敢情这个男人昨天在逗他玩?!
仔细想想也是,甫一到任,板凳还没坐热就闹出人命,以对方凡事力求尽善尽美的性格,绝对不会允许出现这样的情况。
可他不觉得这样好玩!
“我昨天做了一晚上噩梦!”一口血堵在喉头,从游难得反抗一次,“关部长你是不是有点欺负人?”
“我特意早点来,就是害怕你做噩梦。”无奈关山河根本不把他的反抗放在眼里,轻飘飘地镇压道,“现在你可以接着回屋睡。”
“......”从游感觉自己要炸了。
忍气吞声半天,在心里安慰自己得罪领导没好果子吃后,他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那个.....关部长,可是您一眼就能被认出来啊......”
“嗯?”关山河还在打量棺材上凹凸不平的花纹,冷不防听见这么一句。
从游指指他的衣服和手表:“买高级水晶棺金丝楠盒子的顾客都在那两家公立殡仪馆......我们这里的顾客和我一样是朴实的无产阶级,没有您这种......”
穿着高定还往落满灰尘的棺材和花圈里凑的扶贫人员!
“顾客?”闻言,关山河摇摇头,“你见过哪个顾客一天到晚在殡仪馆待着?待上半天就露馅了。”
从游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那您......”
“你们这个地方不是缺人手吗?”在他难以置信的视线中,关山河朝他扬了扬手上装衣物的袋子,“我过来随便应个聘,前台化妆师什么的都行,食宿工资我付你,不需要你操心。”
从游呆住了。
“您可真是.....”愣了好几秒,他呵呵地笑。
为了业绩能屈能伸,什么都做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