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爸爸出门后,才想起来自己昨天根本不是开车来天渡的。
这不能怪他,睡在那个能硌死人的床垫上,他整晚都没好好合眼。精神不济实在太正常。
冷静地抹了把脖子,把淤青消去。见周围没有人也没有监控探头,关山河才抬脚消失在空气中。
一回到执行部,他就问黑色纸钱要来了这些年江北地区所有殡仪馆的财务明细。
天渡太特殊,单独挑出来查只能让有心人注意。
但这个举动把黑色纸钱吓到褪色:“关部长!出什么事儿了!”
这个新部长也太可怕了吧!之前留下的明细也要查!还给不给钱偷偷约小鲜肉的机会了!
它之前抽走的那几张可都一个个盘靓条顺活好!
“没什么事,随便看看。”关山河自然不会回答它这个问题,“一会儿还给你。”
说完,他挥挥手,那叠资料就消失了。
回到办公室,桌上一边堆着从黑色纸钱那里拿来的明细,另一边则放着所有殡仪馆的资料。
两边同步看,天渡的罚款确实从一开始就比其他殡仪馆高出不少。
这个项目关山河很久之前听老家伙提过,说是第一任部长为了压榨地府强行定下的不平等条约。毕竟只要轻松对付几个躺在柜子里撞来撞去的尸体,就可以拿到一笔与劳动力不相符的钱,实在是太划算了。
当关山河疑惑地问为什么冥君会愿意签这样的条约后,对方的脸上露出了神秘莫测的表情。
“等你以后有了媳妇就知道了。”老家伙呵呵一笑,“为了哄媳妇,雄性什么都做得出来。”
年代久远,当时在位的冥君关山河并未得见。只在传闻里听过这位冥君杀伐果断的作风,绝对不是老家伙嘴里这种为了儿女情长作天作地的风格。
八卦听一听也就过去了,现在摆在关山河面前的问题是,到底要不要把天渡的消息公开。
凭空造物不符合自然规律,他心里是不信的。但在看到男尸后,他的世界观稍稍受到了冲击。
即使断脉之处阴气深厚,也绝然没有无端产生实物的道理。可男尸无论从□□还是精神上,都表现得同以前完全一致。这样他不得不怀疑其中是否有什么其他的异常之处。
比如那两具从未现世,只在文献记载中的人儡。
很难说酱饼和小黄瓜究竟是不是人,毕竟书中对人儡的定义极其模糊。这种可以随时在尸体跟人类之间转换的身份,无论说对方是尸体还是人类,似乎都说得过去。
“所以......”关山河皱着眉,喃喃自语,“你们之间有联系吗?”
两件事都发生在天渡,他很怀疑是不是有人在捣鬼。
但之前的老馆长已经故去,魂魄投胎转世,找起来麻烦不说,还不一定能记得关键之处。
无奈之下,关山河只能选择先联系前部长。
这位前部长和老家伙关系不错,年轻时一起喝酒泡女妖,老了还要隔着电话斗嘴。而以关山河的资历,虽然极其优秀,但也没可怕到直接空降的地步。
多多少少,他还是得承对方一份引荐之情。
“关部长啊!”然而接电话的那只金乌叽叽喳喳得一点神格也没有,“死老头出去渣小姑娘了!让你好好干活!等他回来给你带漂亮小龙崽!”
“......”关山河努力分辨了一下,确定对方嘴里的“漂亮小龙崽”不是送给他的礼物,而是前部长的私生子后,默默地挂断了电话。
老家伙一个比一个不争气,他只能靠自己。
深思熟虑一番后,他把资料又送回了黑色纸钱那边。
想起昨天被从游按在地下暴打的场景,他很不自然地抽了抽嘴角。
这笔钱......关山河摸摸鼻子,一时半会估计不能从执行部的账上走。一旦提钱,必然会有人注意到天渡。
到时候折腾出点什么事,就不是他能轻易控制的了。
在关山河绞尽脑汁地思考如何让小馆长接受罚款可能一时半会儿退不了的同时,另一边,从游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人生危机。
“我不是你妈妈!那个男人也不是你爸爸!”
他拿着个冲了半瓶纸钱灰的奶瓶,在坐在地下哇哇大哭的男尸面前晃了晃:“奶瓶你听懂了没有?!”
“不、不可能!”这一个小时内,奶瓶的智商似乎比先前高出了那么一点,能说几个连贯的短句,“你、你就是我妈妈!”
“你看看我的脸!”从游气得差点昏过去,强行扳起奶瓶的头,“我这个年纪,像是能生你这么大儿子的样子吗?”
围观的芦苇杆困惑地挠了挠头。
这解释好像哪里不太对?
但秉承馆长就是天的原则,小尸体拼命点头:“就是!就算馆长有孩子,也应该是我这么大的,你太老了!一看就不是馆长的儿子!”
这下,奶瓶听懂了。
“我......”它接过从游手里的奶瓶,喝了两口后边打奶嗝边哭,“原来我是捡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