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林绵绵哭的跟个泪人一样,常梨也不好再说什么。等他换着花样把林绵绵哄好了之后,整个累的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天色已晚,豆子送走了常梨,抬手将门关上。林绵绵摸了摸自己红肿的眼睛,慢慢放下手,他长睫垂落遮住眼底神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少爷,咱们不如把这事说给您外祖父听?”豆子站在林绵绵身旁,“亦或是说给主君听呢?几位少爷总是换着花样让您花银子,时间一长也不是办法啊。”
林绵绵摇摇头,声音很轻,“不妥。若是将这事说出去了,旁人受到了斥责,我便是得罪了所有哥哥弟弟,以后还怎么在这里住下去?”
他低头捏着自己的手指,抿了下发干的唇,抬眸看着豆子,突然说,“咱们回去吧。”
刚来常府住了小半个月就要回去?豆子诧异的看着林绵绵,呐呐道,“您外祖父会同意吗?”
“我有应对的法子。”林绵绵吸了吸鼻子,问豆子,“你跟我回去吗?”
“少爷说的是什么话,我当然愿意跟你回去啊。”豆子眼睛睁大,“少爷去哪儿我去哪儿,你说回去咱们就回去。”
回到林府那个清净的地方,不用每日用眼泪来应酬旁人。
林绵绵一下子笑了,屋内烛光满室,将他整个人映的暖黄,像个剥了壳的螃蟹,柔软的让人心生怜惜。
豆子眼睛湿润,没忍住低声哭出来,他说,“凭什么,我家少爷这么好,怎么就没人好好疼呢?”
他知道这话不该说,所以声音很低,几乎是用气音在替林绵绵委屈,“父母没了,本以为外祖父家里能成为依靠,结果却被人惦记着金银。就算他们没有坏心眼,那也不该把主意打到您头上。”
他们还有父母姐妹能依靠,而他家少爷呢?手里若是没了银子,将来该怎么活?
林绵绵伸手摸摸豆子的脸,柔声说,“不哭,我不难受,你别替我委屈,不得当的。”
豆子蹲在林绵绵腿边,趴在他膝盖上抹眼泪。林绵绵眼里带笑,低头伸手轻轻拍着他的脑袋,温柔的不像话。
第二日一早,林绵绵自己带着豆子去了趟街上。得知他突然出门,府里的几位少爷懊恼死了,心里埋怨今日怎么就没起的早一些。
绵绵去买了些首饰糕点,回头让豆子挨个给各房送去。他拿着一个精致漂亮的锦盒,亲手送给常梨,“我许是不能亲眼见你嫁人了,这个权当是送你的贺礼。”
林绵绵将锦盒递给常梨。常梨神色惊讶的看着林绵绵,“什么意思啊,为什么不亲眼看着我出嫁?”
林绵绵没说话,只是笑着示意常梨把锦盒打开。常梨按着他的意思打开盒子,里头却是空空如也。
林绵绵抬手,将手腕上带着的玉镯摘下来,目光温柔的摸着这只染上自己体温的镯子,随后一狠心将它放在了锦盒里,“这只镯子是我爹爹给我的,材质比今日市面上所有的玉镯都要纯粹干净,送你了。”
常梨拿起镯子,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受,他犹豫了一瞬,终究是将镯子又递还给了林绵绵,“舅舅给你的,你怎么能送我?留着吧,好歹是个念想。”
“爹爹本来就要送你礼物的。”林绵绵摇头,“这也是他的心意。”
林绵绵从常梨那儿离开后,便去了主屋,常老爷子跟锦云在等他。看见他过来,常老爷子嘴唇蠕动,眼睛慢慢湿润起来,语气心疼,“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买了那么些东西送给他们?可是他们问你要东西了?”
锦云走过来,拉着林绵绵的手,“府里从不断了他们吃喝,你花这个冤枉钱做什么?”
“我也来了十来天了,多亏他们照顾,总该谢谢的。之前是我心里难受没顾得上这些,今日才想起来补上。”林绵绵吸了下鼻子,嘴角带笑,眼里却慢慢升起水雾,“外祖父,我想回家了。”
林绵绵说,“马二还没找到,我不放心,而且家里父母的家业还在,年后各地茶庄管事的会过来汇报账务,我总得回去看着。”
常老爷子眉头拧的死紧,总不能让绵绵把这些家业交给常家来替他打理。他叹息一声,看向锦云,绵绵若是冲动之余说出这话倒还好,可他话里条理清晰,分明是有自己的主意。
至于林绵绵突然要回去的原因,锦云心里其实是有数的,只是当着老爷子的面不好说什么,免得他一把年纪了还要为子孙这些事情头疼。
“府里的管家没了,你自己一人可能忙的过来?”锦云说,“你若回去也行,但总要照顾好自己才是。”
林绵绵笑,眼泪掉落下来,眼睛被泪水洗的明亮带光,“我有合适的人选,之前便是她在护着我。”
锦云见林绵绵去意已决,也不好再劝,只是叮嘱他做人要留点心眼,免得那人是有所企图才处处维护他。
绵绵脸上乖巧的听着,心里想,他有的是银子,路长歌若是贪图的话,那他分她一些就是了。
同来时一样,林绵绵回去的时候,常府众人站在门口送他。个个脸上带臊,都不好意思上前跟他告别,只有常梨跑过去抱了抱他,红着眼睛让他路上小心。
辞别常府众人,林绵绵心里空落落的,既是松了一口气又有些失落。他腿上放着蜜饯盒子,手搭在上面,想着回去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要去趟易峰书院。
林绵绵鼓起腮帮子满脸斗志。他一定要把路长歌给挖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