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禾一想,白川有时固然嘴毒,但确实从未撒过谎。洞那么大,也许那热泉在别处呢,再说他以前不还一门心思想去洞里探险吗?不过他很快考虑到自身安全,问:“会不会碰上那条龙?要是惊动它,咬咱俩一口,那我也不用治脸上的疤了,——估计全身上下都是疤。”
白川竟然有点生气,口气很冲地说:“它不咬人!”
“那它爪子也很厉害呢,上次挠我一下,几天胳膊都是青的!”秋禾继续担忧。
“跟着我就没事。”白川大包大揽,说得非常笃定。
“可我还想在远处看看它,那可是龙哎!说不定世界上只有这一条哎。”
真是个麻烦精!
白川沉默片刻,终于面色沉痛地说:“也不是不可能。”
秋禾心动了,可转念一想,还是不行。王俊煦还在外公家。要是撇下他出去了,回来后不定要怎么发疯呢。
他现在看到王俊煦就很头痛。昨天那家伙跟他把话挑明后,就越发腻歪了,动不动用幽怨的眼神看着他,看得秋禾毛骨悚然。晚上居然还粘乎乎地拉着他,想跟他联床夜话!去他的!他以为他现在还有这个信用么?
“算了吧,还是以后再去。”秋禾犹豫片刻,说:“王俊煦也是大老远地跑来看我,丢下他一人,总归不太好。”
白川沉默了很久,一脸不高兴地说:“你是不是喜欢他?为什么总是陪着他,要和他在一起?”
秋禾愕然:“这是礼仪,是人之常情啊。”
白川没说话,甩给他一个“你们城里人真虚伪”的眼神,转身快步走了。
秋禾独自走了一会儿,忽然觉得白川也很在理。这两天他始终试图跟王俊煦讲道理,但其实自己也知道,王俊煦那人浑,很有点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劲头。他一天不走,自己拉不下脸面,就得陪他一天,忍受他的死缠烂打。——既然这样,干脆就晾他一天,自己躲出去,让外公来应付他。
想到这里,秋禾追上白川,说:“好,那今天咱们就去找那个热泉。……真能去疤吗?”
白川走在前头,正嗒然若丧,听到这话,眼睛都亮了,狠狠一点头说:“当然!”
秋禾一哂,“呸,我才不信咧,有这功效,你身上还能留一身疤?”
“真的,”白川一脸诚恳地说:“这个不骗你!”
两人商量着什么时候进洞,决定吃完早饭就出门。白川又让秋禾拿两件换洗衣服,秋禾一听,睁大眼说:“还得带衣服去?这是探险还是搬家呢?”
白川一时说不出话,秋禾忽然又明白了,还夸白川聪明,“我差点忘记了,那里面到处都是水!衣服打湿了自然要换的!”
白川听了,讷讷无言。幸好秋禾满心都惦记着去洞里的事,没注意到他那点羞愧。
秋禾回家后,看到王俊煦正蓬着头,没精打彩地站在院子里,心里不由一软。可又一想,总是这么拖着,何时才能把这尊大神送走?再留两天,只怕连外公都要看出端倪来了。
王俊煦看到秋禾,强压下满心不快,小声问:“你又去哪儿了?”
“早锻炼呀。”秋禾说完就往厨房钻,问沈宝成:“早饭好了没有?我好饿呀。”
王俊煦跟了进来,没好气地问:“你天天早上一个人出去乱跑?”
这是在委婉打探他跟谁一道出去呢,秋禾嗯了一声,帮着外公摆筷碗,又推王俊煦出去洗漱。沈宝成从灶下抬头,看了他们俩一眼。
三人吃好了早饭,秋禾趁着王俊煦出去上厕所的一点空档,对沈宝成说:“外公,我要出去一趟,你在家里陪着王俊煦吧!”
沈宝成也看出秋禾和王俊煦之间有点不对劲了。虽说是同学,可王家小子粘秋禾也粘得太紧了,走哪儿都跟着,还经常把秋禾拉到背人处,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也不知在商量什么事儿。不过,听了这话他颇有些为难,乡下规矩大,扔下客人自己走了,可不是什么待客之道。
“小王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沈宝成沉吟着问。
“不晓得,他没说。等会儿你帮我解释两句。”秋禾说。
沈宝成想了想,叹了口气说:“算了,你去吧,我就说你找你丁爷爷看脸去了。今天有集,一会儿我带小王往镇上四处走走。”
秋禾顿觉自己看走了眼,想不到外公还是条老狐狸,找起借口来滴水不漏。他朝沈宝成伸出大拇指晃了晃,火速回到房里,拿了个手电筒和一套衣服,塞进背包里,果断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