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没有添加光学瞄具的95式自动步枪来说,这个距离还是太远了些,但对吕兵来说,他已经有把握在这个距离击杀目标。
但吕兵没有急于动手,他还要等这些人进入炸弹圈。
同时,他得预估炸弹的伤害范围,尽量避免伤害到被牵在队伍最前方的张教头。
他继续手持望远镜,继续预估着官兵们的距离和行军速度,或许他还会出于习惯测算下影响甚微的风向、风速和日照带来的视觉影响等。
500米……
吕兵放下了望远镜,将步枪平放在掩体上,拉开保险,身体姿势也随之做出了调整,适度前倾,左手托住枪身,右手握把、食指虚搭在扳机上。
左眼微闭,斜头,右眼凑了过去,让敌人的脑袋一个个出现在觇孔里。
觇孔、缺口、目标并未直直的三点一线,而是非常轻微地向右上方偏一点点。因为吕兵每次扣动扳机后,总会不自觉地向身体方向拉一下,用来缓解枪支的后座力,这个习惯还是他多次开枪后总结经验才发现的。
觇孔里的一张张面孔格外清晰,生动,那都是一张张活生生的脸,有喜怒,也有悲欢,各不相同。
吕兵甚至曾有过一种幻觉,觉得出现在觇孔里的人的面孔才是真实的,因为这是一个人最后的面目和表情,无论他们带着怎样的情绪来到这个世上,又曾有过怎样的经历和情绪,都将被定格在最后的这一刻。
这是给一个生命下最终定义的一刻。
所以它最真实。
扣动扳机的那一刻,吕兵从未有过半分犹豫,他只是在纠结,应当让谁的面孔在扣动扳机那一刻定格在觇孔里。
是那个唯一骑在马上的人吗?
此人肤色白皙,稀疏的胡须被精心梳理,像几根秋草在风中摇晃,头戴四方幞头,衣着圆领长袖文衫,下穿大红锦袴,脚登乌皮高靴,一副文士装扮。
再结合他骑在马上,身后一字排开四名举旗的士卒,无疑,他就是这支官兵的长官。
擒贼先擒王,拿他首开杀戒无疑最为合适。
至于杀死敌方长官也就等同于断绝了所有和谈的后路……这个问题,吕兵或许会考虑一下,但那仅仅是或许,且在战斗结束之后。
350米……
官兵们已经趟过炸弹地,再让他们向前走,就脱离了炸弹的位置,吕兵只能开枪了,同时希望张教头好运。
也就在这时,官兵的行进却突然停止了,也让吕兵将弯曲的食指暂时拿开。
张教头被一名满脸虬髯的小校模样的壮汉牵了出来,让张教头面朝坡上跪了下来,对着张教头吩咐了几句,张教头似乎不从,又兜头挨了两巴掌。
张教头似乎支撑不住,才放开嗓门朝坡上喊道:“吕兄!张行远待罪之身,早就该被杀头了,死不足惜。你别管我,你快逃吧,他日若有机会,记得替我报仇……”
“啊!”张教头的喊话被身旁虬髯壮汉的拳打脚踢制止了,而后那名虬髯壮汉拔出了大刀,作势便要砍将下来。
吕兵本来就瞧着那名虬髯壮汉有几分眼熟,此时再没有任何迟疑,迅速将觇孔的人脸换成了这名虬髯壮汉,然后扣动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