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浮图关后,自杨轻以下、归义都所有将领都官升一级,就连史东都拿到了“陪戎校尉”的敕牒,以后也算是大唐朝廷的正式武官,可以按月领到朝廷发放的月俸……当然实际上是领不到的。
史东在此战中被杨远爯论功第一,他领到的实际奖赏来源于两位都头,进中队副队正,领都内仓曹判官,钱百贯,酒一桶。
百贯钱实际上只领了三十贯,另七十贯记在账上,随后补发。主要是这一带地区太穷了,再加上罗夫子的青卫营一折腾,方圆百里的人早跑光了,包括临近的渝中、涪陵等几个县城,真就一夜之间集体蒸发,要捞钱都没地去。
一桶酒三十斤是实实在在发了,当晚就被史东拿来宴请吕兵和众兄弟们。
副队正代表他升官了,以后见了他就得改唤“史队头”,至于仓曹判官,史东自己都不知道这个职务是干嘛的,反正也是升官了的意思,可以从杨轻那里领到更多的月钱。
而同样为攻克浮图关出力的青卫营却什么赏赐也没有,反倒招来了高仁厚的训斥,将都统罗夫子贬为副都统,由高仁厚从军内另派人任都统。
“高都帅的做法并不明智。”杨轻现在习惯了将吕兵召唤在身边,经常和他分享自己的观点。
吕兵适时问道:“为什么?”
“青卫营的将士都是罗夫子带出来的,肯定不会接受外人的指挥,如今新派了都统,只会让青卫营陷于内部争斗。以后再想指望这支军队出力,恐怕就难了。”
“难道他们逼迫大量村民去白白送死,这种行为就不该被谴责吗?”吕兵实在无法接受这种观念。
杨轻摇着头道:“他们这种行为自然不对。现在战事频繁,人丁正缺,这种罔顾人命的做法实在是愚蠢……但高都帅处理罗夫子的时机不对,应该等峡路战事结束,然后再慢慢料理。”
“我想,高仁厚此举的意图必是想制止军中的滥杀之风,绝不容姑息,所以才及时处理的。”吕兵出于他的观念,在这件事上支持高仁厚的做法。
杨轻也有她的认识:“现在滥杀早已成风,在许多军队看来,人不过是两只脚行走的羊罢了,又岂是高都帅一人能制止的。相反,大势如此,必有它的因果在里面,逆势而行,绝不会得到善果。”
“人就是人,不是羊。”吕兵辩不过杨轻,但他也不会被说服。
“你这人……还真是固执。”
杨轻无奈地笑了笑,放弃了劝服吕兵的念头。某种程度上说,她其实很欣赏吕兵固执己见这一点,至少表明他这人靠得住。
而在这年头,找个靠得住的人太难了。
高部大军在浮图山上开山修路,而后通过浮图关直抵渝州城的西大门——通远门。
归义都因首战有功,获得了宝贵的休息时间,得以就在浮图关上修整、把守关隘,暂时不需要参与大军的围城战役。
浮图关居高临下,加上漫天雪花飞扬,四下望去,所有田地树木、山川城郭都披了层洁白的新装,景致十分怡人。
韩志铭牵头,军中几个有吟诗雅兴的人还来了场围炉诗会。
料想他们的才情一般,所以都很自觉地没拿出自己的大作来破坏景致,吟诵了些传世的名诗名句。
杨轻吟的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韩志铭故作深沉:“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李焕高歌一曲:“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