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兵正打算进程去向杨轻道歉,却没料到杨轻比他快了一步。
就在杨轻赌气回城的第二天,她就叫上了杨远爯一道,又带着慰劳礼品来到了城外军营。
而且她不再是贸然造访,先派了亲兵前来通知,而后才带着人缓慢前行。
吕兵不敢怠慢,立即整顿全队士卒,全体出营至城河边恭候。
对于杨轻表现出来的气魄,吕兵暗自惭愧,所以在远远地望见杨轻一行人后,他便脱离队伍急步上前,向杨轻躬身请罪道:“昨日回营后,听闻有士卒冲撞了都头,惹得都头不开心,职下深感不安,正欲亲赴城内向都头赔罪,不成想都头非但责罚,竟还主动出探问,如此胸襟气魄,职下既佩服,又深为羞愧。”
杨轻扶起了吕兵,笑着调侃道:“几日不见,吕二哥也学着说漂亮话了嘛?”
“实乃职下的肺腑之言。”
“吕二哥过誉了。”杨轻摆了摆手,又道,“我昨日确实心情不佳,不过却不是那名士卒的缘故,全怪某些人食言……才惹得我不痛快。”
说罢看向了杨远爯。
杨远爯脑袋转得慢,被看了许久后才明白杨轻的意图,连忙拍着自己的额头道:“对对,都怪我!都头与我说了好几次,吕队头和弩弓队的兄弟们在城外训练不易,我们当都头的应当出城去探望一下才是,结果被我给耽搁了……也不怪都头生气,确是我的不对,回去后一定认罚,一定认罚!”
“自然得罚!”杨轻接着杨远爯的话解释道,“身为副都将,却不知道关心部众,会让部下寒心的。要是再惹来了吕二哥的误会,这个罪过可就大了……所以吕二哥方才所说的全是误会,还望吕二哥不要介怀,也无需多虑。”
没想到杨轻连下坡的台阶都给找好了,吕兵赶紧接住:“原来如此!倒是我多心了……不过那名士卒得罪了都头终是不对,而他又是奉了我的命令,说到底还是我一心顾着练兵,只想着早日回报二位都头的恩情,在营中条律上考虑不周……”
杨轻哈哈大笑:“都说了无事,却还要执意请罪……吕二哥还是原先那般固执啊!”
见杨轻将话说到这个地步了,吕兵也没必要再坚持这个话题,领着杨轻和杨远爯一行人进了军营。
进营后,吕兵带着他们去各处营帐、器械粮草库、庖房、校场等地转了一圈。
弩弓队占的是原来归义都的城外军营,所以显得空旷了一些,但里面一切井井有序,每样物件均放置在规定的地方,士卒们也行走在各自的路线上,无人喧哗,更无人追逐打闹,各色旗帜和标语的映衬下,是军营内整齐有序的生活。
尤其是进了士卒们休息睡觉的营房后,只见各种洗具被整整齐齐地堆放在指定的区域,换洗的衣服全隔在靠壁的立柜内,床上的被褥也被收拾得工工整整。
营房内也没有熟悉的各种臭味杂糅,反倒是一股清凉的味道,闻之令人神清气爽……
要知道杨轻是上午出发前才派人来通知的,说明弩弓队的内务是一向如此,并不是临时整理出来应付的。
看到这里,杨轻不由得感叹了一句:“能将营中内务整顿至此,足可以窥见吕二哥平日治兵的风采了。”
“这都是士卒们自己保持的起居习惯,我不敢揽功。”
吕兵说的是实话,除了在营内各处撒上石灰粉并立下规矩,他只是偶尔批评下个别士卒不注意卫生,并没有过多干涉内务。
但杨轻显然不这样想,她知道,训练士卒最难的便是培养他们的习惯,一旦有了正确的习惯,所有问题便会迎刃而解。
可要培养起正确的习惯又太难了,如今的士卒们,倒是也有一些习惯,诸如烧杀抢掠、背叛主求荣、认钱不认情……
可吕兵却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做到了。
杨轻并没有将她心中的感想说出来,因为入军营后,她已经说了太多夸赞吕兵的话,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