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霍曜的应允,黎玉帛这天晚上睡得格外香。醒来的时候,脸上都是含笑的,也忘了要装病,另外半边床和平时一样又是空的,王爷定是又去练武了!
雷打不动,日日清晨练武。这人干脆和武术成婚得了!
黎玉帛发现桌上用一个描青大瓷钵盛了几朵荷花荷叶,清香幽幽。已是晚夏时节,还有开得这样灿烂的荷花,真是难得。
他心情大好,吩咐开窗通通风。
采香道:“这荷花是王爷命人摘来的,说荷花有佛性,养在房里是极好的。”
……佛性?
黎玉帛立马想到现代人用荷花做头像,告诫自己要做一个心平气和有佛性的人。王爷这是在暗讽他心浮气躁?
再看那艳艳荷花,似乎充满了阴阳怪气。
他懒洋洋地起床,漱口净面束发,挑了一套新衣裳,外层是天青色的锦绫烟纱,半臂上用较深的青色丝线绣了青梅竹叶图案,下摆处有一枝青青翠竹绣至腰线,非常适合夏天穿,既清爽,又因着外层的纱而显得朦胧。
在等霍曜回来用早膳的时间里,黎玉帛拿了一本王爷放在饮翠轩的书来看,是当朝宿儒编纂的,才看了一行,便觉得头疼,佶屈聱牙,不解其意。
王爷也真够厉害的,能文能武。
黎玉帛将书放下,抬头便将霍曜走了进来,只见他也穿了青色圆领袍。
不过霍曜身上的青是暗青色,上面绣了金色四爪蟒纹冲破乌云。他龙章凤姿,没有压不住的色彩纹样,整个人贵气逼人,又带了点锐气,如悬于宝阁的利剑。
两人用过早膳,一同坐上马车,动身前往黎府。
这还是黎玉帛头一回离开梁王府,喜出望外地掀开帘子一角,就可看见街上酒肆茶坊、贩夫走卒,热闹非凡,人间烟火气蓬勃。
不少人伸长了脖子打量马车。
“谁家的马车这么豪华啊?”
“从长宁街出来,这么大阵仗,除了梁王,还能有谁?”
“听说梁王最近娶了京城第一美男子黎玉帛,不知黎玉帛到底长什么样,竟引得梁王求皇上赐婚?”
黎玉帛闻言,轻轻一笑,这八卦传得也太离谱了!
“那位掀帘子的是谁?竟有长成这样……这样好看的人!”
“他在对我笑诶……”
“哪呢哪呢?我看看我看看!”
“他掀的哪是帘子啊,掀的是我的心!”
噗,原来古代也有土味情话。黎玉帛正胡思乱想,忽然霍曜欺了过来,将帘子放下,神色冷峻:“端正肃己。”
黎玉帛立马挺直腰背,拿腔拿调道:“是,王爷。”
没一会儿,他又忍不住松懒身形,斜靠在引枕上,道:“王爷,回门礼一定要送两大箱吗?我觉得意思意思就够了,剩下的留着我们自己用。”
黎玉帛亲眼看着吴嬷嬷带人从库房里,装了两大箱的金银珠宝,跟在马车后面,很快就要被送进黎府,真是羊入虎口。大部分都是梁王和黎玉帛成婚那日,百官送来的贺礼,他着实舍不得。
霍曜道:“黎大人夫妇不值吗?”
黎玉帛敏锐地感觉到这话很有深意。
他斟酌字词道:“值是值得的,他们是我的养父养母,养育之恩大于天,我多多尽孝也就是了,何必费王爷的钱财?况且他们是太子一党,将我送到您身边,说句冒犯的话,不是真疼爱我,只是将我当成棋子,所以我才投靠王爷,愿意从此当王爷的人。”
他怕霍曜不信,又道:“但愿今天王爷能和我寸步不离,我担心他们又给灌迷魂汤。不过王爷放心,现在我铁了心跟着王爷,我只会表面和他们做做样子,实则心里向着王爷。”
这一番剖白总可以了吧?
再不信,再不信我就……就再说一遍。
自从黎玉帛嫁进梁王府,行为举止皆不像一个细作该有的风范,霍曜早起了疑心,思索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想的理由和黎玉帛说的差不多,但整件事实在太奇怪,黎玉帛身上还有疑点,所以他不会全信,且观察着。
霍曜“嗯”了一声。
“嗯”是什么意思?
不否认就是承认!就当王爷信了吧。
马车行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吏部侍郎黎袭志府上。杨智及掀开车帘子,黎玉帛起身要下马车,却被霍曜按住,仍旧端坐在马车里。
黎玉帛不明白为何,只是明显感觉到气氛变得肃穆起来,王爷的神色里多了一份傲气和凛然。
很快,就见马车前乌泱泱跪了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