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画是在垃圾站旁边捡回宁钊的。
雨已经停了,他家那块地势低,路面上水洼连成片,垃圾站的味道比往常更重,陶画也不想让宁钊在这等,但周围除垃圾站外没其他显眼的标志物。
他捏着鼻子,把手电往黑暗处晃了晃,“宁钊?”
垃圾桶边上的的塑料瓶被踩扁,人没见着声音倒先传了出来:“终于来了。”
宁钊尾音拖得很长,如释重负般吐出口气,小心地跨过垃圾堆跳到陶画面前。
他从头湿到脚,白色短袖紧紧贴在身上,头发丝还在滴水,怀里却抱了件轻薄的防晒服,严严实实裹着一个纸盒。
陶画打量了他两眼,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带人往外走,“有衣服怎么不挡雨,刚刚下挺大,水珠子打我头上我都怕给我脑壳穿个洞。”
宁钊老老实实跟着他,解释说:“就是因为雨太大,纸盒子容易进水才拿衣服裹,送你的东西不能沾水。”
陶画脚步一停,半侧过脸,“送我的?”
这猛地一刹车,宁钊差点撞他身上,赶紧停下抖落防晒服表面的水珠,把完好损的纸盒递到陶画面前,“新上市的,你应该喜欢。”
纸盒包装精美,还标了许多陶画认不出的英文字母,他想起曾经撒的那个荒诞谎言,隐约猜到里面有什么——他是异装癖。
陶画对着纸盒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他暗自感叹宁钊的记性总在一些不合时宜的地方尤其的好,与其记他喜欢裙子不如记他更喜欢钱。
他把宁钊带到了干净地带,拿过纸盒,从裤兜里掏出纸巾放宁钊手里,示意他擦擦脸,“所以你家也不回,大老远跑来,就是想给我送这个?”
视频通话里宁钊并没有告诉他来青城的原因,可来都来了陶画也不能放任他不管,根据宁钊一点也不具象化的描述勉强判断出所在地,一步步指引他躲到垃圾场那,起码垃圾场还有挡雨棚,不至于让宁钊被淋得更狼狈。
虽然是夏天,但湿身再遭夜风吹也有些冷,宁钊打了个喷嚏,摇头否认:“不是,我不是专门为了送东西来的。”
陶画想出另一个可能:“你来找施砚的?”
富二代的圈子他不了解,也许宁钊跟施砚这两家就要搞什么强强联手,商业合作,先让两家公子哥暑假在一起培养培养感情,等下学期再见面寝室里就是宁总,施总……
“没有特别的原因,想见你,所以就来了。”
陶画还在想以后施砚家里人会不会把施砚送出国镀金深造,他肯定出不了国,也没那个想法,只是担心异国恋了还有没有机会继续从施砚那捞到钱。
宁钊一句话给他干沉默了。
事情发展变得不太对劲,宁钊说想见他。
想见他。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陶画开视线,假装恍然大悟,“哦对,几个月前你好像说过暑假要来青城玩,早说啊,中午喊你一块儿回来了。”
“不是前几个月说的那个意思。”宁钊一把拉住转身想跑的陶画,他把湿发捋到脑后,白纸盖头顶,一字一句说:“不是因为其他任何人,也不是想来青城玩,你在哪我就会去哪,我想见你,觉得空手来不太好,所以带了礼物。”
“地址是在之前填的寝室信息上看到的。我问施砚你在哪儿,他不告诉我,但你们专业今天放假,我猜你回家了,就来了。”
有时候宁钊脑回路是挺清奇,被强行抓回的陶画感到奇怪:“假如我没回,你不就白跑一趟,怎么不提前问问我?”
宁钊:“我想赌一把,赌我没有白跑。”
赌这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