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从哪学的这些傻逼台词,”陶画低头捂住脸,声音闷闷的:“你简直是赖。”
“我是。”肖荀欣然接受,“所以别总赶我走,我这种赖会一直跟着……”
他话音未落,陶画突然抬手,比了个数字:“还有三站,汞街,你跟我一起,记得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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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
“嘘。”
陶画拉住肖荀胳膊肘,脸上卡着刚从路边两元店十块钱买的大墨镜,谨慎地探头往巷子里看。
拐角那片脏污地面铺了块花床单,几个人坐在上面,最中间头发花白的老人手里拿着一沓单子,面前放了块写着字的木板,隔太远陶画看不清上面的字。
“你在这别动,我过去看看。”
肖荀把他往边上推,陶画想拉他没拉住,只能提心吊胆地看着肖荀信步走过去。
那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还真是他奶奶,其他几个陶画不认识,有个男人看着眼熟,可能是他大伯。
自从搬来城里后,逢年过节陶勇就不带他走亲戚了,最多只跟奶奶那边吃顿饭,一般情况下还是顿氛围极差的年夜饭。
究其原因,大概是小时候每次见面亲戚总对他带有毫不掩饰的恶意,陶勇听不得,时间一长就疏远了。
肖荀假装没事人,去那边转了一圈,甚至还蹲下来跟那群人交流几句,陶画藏的地方没有阴凉地,完全暴露在阳光下,热得满头是汗,感觉快要中暑。
几分钟后肖荀回来了,带了份录音。
“牌子上确实是你,我听不懂他们说话,方言?”
陶画叼着小店里买来的冰棍,制住肖荀直接播放的动作,待把人拽去有遮挡的角落,才示意他接着放。
一开始是那些人杂乱的交谈,小井村土话,难怪肖荀听不懂。
“小逼崽子到底躲哪去了,他家以前不就住这块,搬走了?”
“哪个知道,他奶奶给他养那么大,真要找他找不到了,没良心的,电话也打不通。”
“老婆娘,他真有钱?”
“肯定有啊,俺听老李讲了,他考了个特别好的学校,年年给好多奖学金,听讲他算贫困家庭,还有政府补贴,好几万,只要能找到他,肯定够给大毛。”
“你们在找人?”
肖荀的声音出现了。
“对,应该就住这片,叫陶画,白白净净的,大学生。”
回话的是个稍微年轻的男人,普通话比那几个老人强上许多,起码能听懂。
“我是他表哥,关系特别好,去年他到外地上学后就没见过,我们找他有急事,但是来这找了好几天没找到,电话也打不通,只能到处贴寻人启事,你见到过?”
“没,要是遇上一定告诉他。”
录音到此结束。
陶画嘴被冰麻了,几口咬碎冰棒,棍子摔地上,“胡说八道!妈的冲我钱来的。”
这话肖荀一听就懂了,既然跟钱有关,陶画必不可能想见那群找上门的“亲戚”。
肖荀脑中灵光一现,拉住陶画手腕。
“他们大肆宣扬到处找你,你一个暑假都在青城迟早会被缠上,等会儿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陶画问:“去哪?”
“我家,泸城,他们肯定找不到那,吃喝住宿不用担心,都给你备全,你天天躺屋里玩手机就行,手机我也可以给你换新的。”
肖荀想把陶画一起带走不是临时起意,这几天一直在想,只是没找到机会说。
宁钊跟条哈巴狗似的,越来越能讨陶画欢心,他哪放心让陶画留在这和宁钊过一个夏天,马上开学去再见面,陶画心全放宁钊身上就遭了。
那还得了。
但提议一出就被陶画严词拒绝:“宁钊刚买了栋别墅陪我,我跟你走,他一个人留这?”
太没良心了,陶画干不出这种事。
“跟我回去,我也给你一栋。”肖荀惯常利诱他,从相册里翻出张空景大图,“我家有一片别墅区,西式的中式的简约的豪华的,什么风格都有,想住哪随你挑,不比在这只住一栋强多了。”
造孽啊。
陶画鞋底碾着木棍,唾弃肖荀,真不是个好东西,非要用物质勾引他。
当晚,宁钊终于从他叔那脱身,他叔老跟他说什么公司问题,前途问题,婚姻问题,一刻不停地说,还不许他玩手机。
等他疲惫地坐上回家的车,才有机会点开屏幕,不料看到的第一条消息居然是——
“有急事,我跟肖荀去泸城住段时间,你好好照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