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清蜷缩在俞深怀里,渐渐睡熟了。
俞深却彻夜未眠。
他睁着眼,但什么也看不见,黑暗中只能够听到怀里小孩均匀轻微呼吸声,像只小奶猫一样趴在他胸膛上,睡得很安稳。
俞深从未想过,自己梦寐以求,和夏清清亲密接触,竟然发生在这样一种意外情况下。
在扯下被子最开始,他甚至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整个过程中除了心疼之外,任何旖旎心思都来不及产生。
哪怕直到现在,暗恋许久人就在自己怀里,睡得那么沉,有大把机会让俞深监守自盗,他心中所想,竟也只是担心可怜小家伙有没有又做噩梦。
俞深低下头,借着微弱光亮打量着夏清清。
其实什么也看不清,但那张漂亮脸早已刻在他记忆深处,仅凭借模糊轮廓,也能将其一点一点还原出来。
充当枕头那只手臂曲成一个很难受姿势,被枕了这么久,早已经麻木了,即便不动,也密密麻麻像针扎一样疼。
但俞深依旧没挪动半分。
他甚至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一不小心,仅仅只是一个微小动作,都有可能吵醒怀里人。
俞深紧紧地抱着夏清清,光是这样依偎着,靠近着,感受着两人之间毫无隔阂亲密距离,嗅闻着他清清淡淡却很勾人体香,俞深那饥饿了许久灵魂,便轻易得到了餍足。
他确信自己已经品尝了一场饕餮盛宴,而夏清清,就是这场盛宴中最上等食材。
他像头威风凛凛雄狮,享用完大餐后,便圈着心爱雌兽,悠闲地眯着眼睛,尾巴还时不时拍打着地面。
一直安稳到后半夜,俞深确认夏清清完全睡熟后,本想轻轻把手收回来,让他睡得更平稳一些,但过程中不小心碰到了他侧脸,滚烫温度顿时让俞深心底一沉:
怎么会这么烫?
他顾不得许多,忙伸手去探夏清清额头,刚睡下时还是微凉,现下却呈现着一种不正常高温。
俞深一愣,而后回想起自己过来时才被关上窗户,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
懊悔铺天盖地从心底涌上来,他克制不住想,如果再早一点发现,夏清清是不是就不用发烧了?
但这种时候再懊恼也于事无补,更重要是赶紧处理眼下这糟糕情况。
俞深忙轻手轻脚下床,拉开床头柜抽屉,翻出体温计给夏清清捂着。
而后又打开手机,在拉不到底通讯录里,找出个许久没联系电话号码,直接拨了过去。
铃声响了几十秒,卡在自动客服说话之前,对方接通了。
“夏医生,清——”
“嘟——”
听清楚他声音后,夏避锋直接挂了电话。
“……清清他好像发烧了。”
等俞深说完,电话那头早没了声响。
他盯着被挂断界面看了两三秒,随即冷笑一声:
我倒要看看你接不接。
俞深放弃用自己手机联系夏避锋,转身在枕头边找到了夏清清手机。
他没设置锁屏密码,这倒是方便了俞深。
他又一次打给了夏避锋。
这次铃声刚响起,电话那头便传出来一道低沉男声,明显是刚睡醒,声音中还带着些许沙哑。
“清清?”
俞深这辈子都没听夏避锋用这么温柔语气喊过谁名字。
“怎么这么晚给我打电话?”
那头传来穿衣服摩擦声,还不忘安慰道:“出什么事了吗?”
“别着急,哥马上就过去。”
俞深:“……”
从接通后,电话那头除了呼吸声外便一直沉默,夏避锋越发紧张起来,追问道:“到底怎么了?”
俞深回头看了眼床上人,低声道:“夏医生,是我。”
“俞深?”
夏避锋动作一顿,眉头皱起:“深更半夜,清清手机怎么在你那儿?”
“他好像发烧了,想麻烦你来看一下。”
骤然在堂弟手机里听到俞深声音,夏避锋最开始本来还有些怀疑,但一听到发烧这两个字,其他心思一瞬间全没了。
“发烧了?!”
夏避锋声音猛地拔高:“俞深,你怎么照顾他?!”
“等你来了再问罪吧,现在清清身体更重要一些。”俞深说。
夏避锋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他暂时放过了俞深,迅速穿戴整齐,边收拾药箱,边嘱咐俞深:“你家里有体温计吧?先测一下温度,别乱动他,我马上就过来。”
“十分钟内到。”
还等不及俞深回答,这句话说完之后,夏避锋立刻就挂断了电话,提着药箱夺门而出。
依旧是熟悉“嘟嘟”声,但前后态度截然不同。
俞深有些无奈叹了口气,放下手机,转身去看夏清清。
体温计差不多到时间了,他小心拿出来,结果不出意料。
就是发烧。但好在不算严重。
夏清清浑身都烧成了粉色,他皮肤太白了,稍微有一点排斥反应,都会表现得非常明显。
眼睛难受闭着,睫毛时而颤动一下,眉心也纠结到了一起,看上去可怜巴巴。
俞深看得心疼,去洗手间接了盆热水,拿毛巾沾湿后一点点替夏清清擦着脸。
没多久,楼下就传来了急促敲门声,不出意外应该是从京大赶过来夏避锋。
俞深抬起手,下意识看了眼时间,缓慢转动秒针刚走过七圈。
至少是十分钟路程,夏避锋压缩到了七分钟内。
这得是一路闯着红灯来。
俞深放下毛巾,对昏睡中夏清清说:“你家里这些哥哥,真是把你捧在手心里,一点苦也不愿你吃。”
他真没有把握敢说,自己对夏清清最好。
因为显而易见,总会有人对他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