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一声叹息:“泠儿,你哥哥最希望的就是你快乐。再说了,不爱自己,又怎么爱别人,爱天下苍生呢?”
云泠一整夜想着沈言的话,看着眼前无尽的黑暗,直到天亮,才依偎着沈言睡着了。
此时云湛刚刚回宫。
等散了早朝,沈言见到云湛的时候,几乎认不出他来。他坐在长长的台阶上,显得孤傲又孤寂,双目赤红,布满血丝,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体内的情绪。
沈言忽然母性大发,走上前,伸出手臂,把他的头揽进怀里:“来,妈妈抱。”
她的小手轻轻抚摸着云湛的头顶,金冠很凉,发丝也很凉,唯独靠她手心里的一点温度,一点点暖了过来。
“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沈言语气温柔,像一个母亲对她沮丧的孩子。
云湛第一次没有反抗沈言在言语上占他便宜,也是第一次对沈言展露他的脆弱。
沈言什么也没有问,看到云湛的那一刻,她就都明白了。
他想杀了耶律冲,但他不能。对于大周来说,这是一个绝佳的获得边境和平的机会,也是一个绝佳的搅乱北戎内政的机会。
“这笔帐,我们早晚会向北戎讨回来。”沈言轻声道。
云湛攥紧了拳:“三年,三年后,我定要踏平北戎。”
帝王一言九鼎,沈言毫不怀疑,他一定能做到。
“泠儿怎么办?昨日禁军出动,动静太大,即便封锁消息,也难免有闲言碎语传出。”
这话不错。
刚才的早朝上,已经有人问起昨夜禁军大规模出动,所谓何事,竟弄得全城百姓人心惶惶。云湛不动声色,说暗探已经抓捕,让群臣不准再议论。
而竟然有不长眼的人,当着百官的面,直问陛下:“听闻和宁长公主昨夜失踪,现在是否已经寻回,与北戎暗探是否有关?”
云湛当着百官的面,命人把他打了五十大板,直打得血肉模糊,奄奄一息。打板子这事不少见,但在朝堂上开打,让文武百官“欣赏”被打之人的屁股,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云湛目光凶狠:“一人非议,我杀一人;万人非议,我杀万人。我绝不可能把泠儿嫁给耶律冲。”
沈言想了一想,道:“或许还有一个办法,把这包装成‘长公主勇抓暗探,小侯爷英雄救美’的故事,一沾上风花雪月,大家的注意力就会转移了。”
云湛抬起头来:“皇后,我怀疑你在趁机替顾剑当说客。”
沈言撇了撇嘴:“我这是一切从大局出发,认真帮陛下策划紧急公关方案,你不领情就算了,还污蔑我夹带私货?”
云湛坐着,比沈言矮了一截,他伸出长臂,在她脑门敲了一下:“还不承认?皇后,你能少说郁山方言吗,什么紧急公关、夹带私货的,乱七八糟。”
沈言嘿嘿一笑:“方言是博大精深的文化传承载体,请陛下不要轻视它,要有文化自信,谢谢。”
云湛终于神情一松,弯了唇角。
妈耶,终于把陛下逗笑了,他这样四舍五入算是同意本宫的方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