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跛着脚跟着后面,笑道:“姑娘此话有理,还不是早些年雨水甚多,咱这驿馆瓦檐松动,逢雨毕漏,往往刚修补好了一处,另一处又漏,驿丞每逢此时总是抱怨木梯不够用,然后又派人去东市采买,不知不觉就置办了这么许多。”
“今年雨水甚少,范大人将这么多木梯堆积在一起,日子长了难免被虫蛀,到时恐无用武之地了。”沈舒窈一边走,一边开着玩笑。
“是呀,反正是上头拨款,我一个老头子哪敢置喙。”
木梯太长显得有些碍事,沈舒窈刚走到长廊拐角处便被卡住了,老汉帮扶了一把,絮叨:“这公家的东西纵使放烂了,亦没有白送人的道理。”
沈舒窈谢过老汉,几步就进了丕将军的厢房,她将木梯架靠在横梁上,又稍稍调整了一番,以防不夯实在攀爬过程中从上面掉下来。
确定稳固没问题了,她才缓缓抬起右脚微微哆嗦地踩上去。
没错,沈舒窈恐高,此刻她的双手已经冒了一层冷汗,更加用力地紧紧抓着扶手,一步一步往上爬。
整个攀爬过程真有一种死里逃生之感,她不断地深呼吸调试自己恐惧的心理,目光一直向着气窗口,始终不敢往下看,明明半刻不到就可到底顶端,她却足足用了一刻钟。
沈舒窈左手抓紧扶手,右手探出去将气窗推开一个角。
“噗......”些许灰尘落了下来,她顺着气窗边缘查看,气窗凹槽处的一点黑色印迹引起她的注意。
她松开抓着扶手的左手,双手同时用力将整个气窗顶了出去,这下那片黑色印迹更加显眼,果然是血迹,也就是说凶手是通过气窗将丕将军的头吊上去的。
“你在干什么?”
萧玄奕冷清的声音从下方传上来,惊得沈舒窈差点从梯子上滚下去,她手疾眼快地死死抓住扶手,气恼道:“吓死我了,先别出声等我下去再说。”
于是,已经完全蜕变成了蜗牛的沈舒窈,又开始了漫长而又惊心动魄,艰难的无法用言语来描述的顺着梯子往下蠕动。
她好看的杏眸时闭时睁,紧张的情绪促使五官挤成了一团,浑然一个满是皱褶的包子。
萧玄奕看着她变幻滑稽的表情,在不知不觉中唇角上扬,双手环臂就这么漫不经心地看着她。
这样漫长的过程,沈舒窈觉得简直比下油锅烹炸还要难受,直到好不容易挪到最后两步时才觉得大难终于脱险。
她长长舒了一口气,随即纵身一跃,潇洒地旋转落定,然后又麻利地挽起袖子将梯子扛了出去。
这哪里有女子半分娇柔姿态,分明把自己当男人使了,萧玄奕见她毫不费力扛着梯子,快步朝杂物房方向去,唇角不由地又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沈舒窈将梯子归还后,又马不停蹄地朝阁楼方向走,萧玄奕见她没有停歇的意思,便跟了上去,问:“你这是去哪?”
她回身瞧了他一眼,下巴一抬,吐了两字,“房顶。”
丕将军的厢房朝南,与旁边的阁楼紧密相连,沈舒窈径直朝回廊尽头走,在最后一间厢房前停了下来。
因为阁楼一直都没有住人,所以房门亦没有落锁,沈舒窈推门进屋,四下张望了一眼,抬手推开西边的窗棂。
她将头探了出去,看见窗下瓦檐上除了一枚被雨水冲刷后残缺的鞋印,还有一道浅浅的形成拖痕的黑褐色血迹。
“凶手应该是先毒杀了丕威将军,然后在通过阁楼来到房顶气窗处,将提前准备好的绳索扔进厢房,而后将丕将军的头割下用绳索绑紧,从阁楼上将头颅拖拽出来,最后偷偷带走。”沈舒窈指着那道拖痕,蹙眉揣摩道。
“几位使臣的措辞严丝无缝,皆有丕将军遇害不在场的证据。”萧玄奕看着她,道:“但是,凶手极有可能就隐藏在驿馆内。”
“这里有一个疑问,在丕将军被杀害后,难道凶手就不担心期间有人来找丕将军而撞见他行凶吗?”
沈舒窈眸光略带幽冷,肯定道:“所以凶手绝不可能只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人在毒杀完丕将军后,直接将他的头割下,而躲在气窗上的人得到某种暗示后再将准备好的绳索放下,在绑紧头颅后再由他将头颅带出驿馆。”
“到底是不是熟人作案此事暂且不下结论,毕竟毒箭木发作极快,丕将军在中毒后几乎来不及呼救人就死了。”
沈舒窈抿着唇,“现在要查的是丕将军到底是怎么中的毒?”
本书首发于阅文集团旗下起点中文网,阅文旗下网站同步本书的有(起点中文网、潇湘书院、QQ阅读、红袖添香、创世、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