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沈舒窈猛地清醒了,她那日不是说不去吗?难道是拒绝得不够明显,让他以为自己是默许了要去看马球比赛。
想到萧睿的热情相邀,左不过是去看一场球,又不是上刑场,扭扭捏捏不是自己的风格。
沈舒窈思索着不能以女子的身份与晋王一同出现在离宫,不然肯定要受到群臣的指摘,那些个文臣史官平时里最热衷的就是满口仁义道德,规矩礼法。
说不定还会被萧玄奕的爱慕者,当成假想敌给生吞活剥了。
沈舒窈打了一个哈欠,对侍女说:“你去回禀王爷,就说我随后便到。”
等侍女离开沈舒窈将房门关上,绕到屏风后面的紫檀衣柜,找了一身天水蓝的窄袖衣衫,又打开抽屉翻出夹在里面的束胸带。
她简单快速地将胸束紧,换好衣裳,将头发高高束成一个髻,从妆奁里挑了一支最普通的云气纹银簪插上。
又翻出八字胡贴在唇上,对着铜镜照了照仿佛觉得还差点什么似的,然后往脸上敷了粉末让白净的脸颊稍微沧桑一些,最后又将眉毛描粗。
之后她才满意地对着铜镜打了一个响指,“搞定。”
刚钻进马车,萧玄奕就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打量着她,唇角似有若无的笑意,看得沈舒窈心里直发怵,她赶紧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问:“有什么问题吗?”
萧玄奕将目光转开,看着窗外徐徐闪过的景致,缓缓道:“看起来像个跑江湖,四处招摇撞骗的术士。”
“是吗?”
沈舒窈眉头微皱,眼珠子上下翻滚,灵机一动,朝萧玄奕轻扬下巴,故弄玄虚,“这位公子,本大仙看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满面红光,浑身贵气十足,你定是那龙族血裔九子之一,不知本仙说得可对?”
萧玄奕侧首看着她,懒懒道:“对。”
顷刻,沈舒窈就朝他伸出一只手,还装模作样地冲他眨眨眼,萧玄奕好整以暇地凝视着她,问:“干嘛?”
“既然我都猜对了,当然是给钱啦。”沈舒窈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这么明显的意图你还看不懂?
萧玄奕看着她如朝霞般明亮的眸子,若夭桃般润泽的红唇,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股浅浅的笑意,抬手拍了一下她的手心。
“嘶......”沈舒窈快速缩回手,龇牙咧嘴的面容上写满控诉,随即吐出两字,“抠门。”
四目相对,眸光在彼岸绽放出绚丽的花蕾,在这秋风和煦的清晨,粼粼车轱辘声行驶在平坦的大道上。
车厢内的温度在旖旎氤氲下悄然升高,这样虚幻缥缈恍若蒙上了一层蓬莱仙山上的淡淡仙雾,让此时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沈舒窈的心突然沉了下去,她敛目拿起小几上的点心无意识吃起来,萧玄奕不动声色地转开目光,兀自斟了一盏茶,白净如玉的手指执起茶盏。
粼粼波光的醇香茶水上,氤氲的水雾盘旋而上,转瞬幻为虚无,却将他和沈舒窈隔绝开来,恍若两个世界的人,看似近在咫尺,若想抬手触摸亦如弱水之隔。
马车路过永和坊宁王府的时候,萧玄奕挑帘看着宁王的马车还在西边侧门口停着,随即让车夫停下,让车夫去询问宁王何时出发去离宫。
结果等车夫去问门房时,门房却告诉他宁王现在正在府中训犬,吩咐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一时半会儿恐难以见到他,对于马夫的问题他表示爱莫能助。
他们的对话声很大,马车内萧玄奕和沈舒窈听得一清二楚,马夫返回后原封不动的将方才的对话又对萧玄奕复诉了一遍。
沈舒窈目光顺着萧玄奕挑起的车帘打量了一瞬,“这萧睿怎么回事,明明约好了今天一起去离宫,这下又忙得抽不开身了,早知道这样当初为么邀请我?”
她霍然站起,打开车门,“我去他府里看看。”说着便一个纵身跳了下去。
宁王府邸从外观上看跟晋王府不相上下,一样的碧瓦朱薨,雕栏玉彻,宁王府的侍卫的精神面貌看似板板正正,缺了肃穆神情之下散发的阵阵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