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批命,云韶和端王天作之合,这个消息今儿早上就传遍京城。只是谁都知道,端王性子冷情,绝不是会因为算命就妥协的,所以传归传,也没哪个当真。至于云天峥,他是知道云韶和容倦的事儿,只是兹事体大,皇上应该不会为了一句话赐婚,故而听到王德海这么说,他也意外。
“皇上、皇上赐得是哪家公子,难道真是——”云天峥还没问完,外面下人报道,“大小姐到!”
几双眼睛齐唰唰望向厅门,只见云韶一身湖绿长衫出现,脸色略白却不减姿容,莲步轻盈愈衬端庄大方。她的身旁还有一个青衫男子,眉目似雪,孤冷如月,这么随意往那儿一立,就有种不容尘世的超卓。
云澜睁大双眼,因为她看见他隐于袍袖下的那只手,正轻轻握着云韶的。
不,这不可能,谁都知道他有洁癖,是不容任何人近身的!
“端王爷?”云天峥倒吸冷气霍然起身,王德海也跟着站起来,笑着迎上去,“哟,原来端王爷也在啊,那可巧老奴不用再走一趟了,云华郡主,端王爷,您二位就在这儿接旨吧?”
容倦没有马上回应,微微侧头,看了眼云韶。
云韶迎上他的眼神微微点头,容倦道:“好。”
王德海脸上笑容更热切些,他反身走回桌边,取下圣旨。
云韶与容倦联袂跪下,云天峥等人也随之跪倒。
“澜儿,快跪下!”云汐悄悄扯了扯自家妹妹衣裳。云澜恍然,连忙伏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平南侯嫡女云韶,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有端王容倦年方弱冠,适婚配之龄,当择贤女为配。值云韶待字闺中,与端王郎才女貌,堪称天造地设,为成佳人之美,特将云韶许配容倦为正妃,二人婚期定于下月初三,由礼部与钦天监共同操办,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德海笑眯眯道:“云华郡主,端王爷,杂家这里提前恭贺二位啦~”
云韶面上微烧,偷偷瞄了眼容倦,他倒淡定得很,脸容平静没什么反应。她撇撇嘴,心里也说不上失落还是什么,伸手往袖中去摸银子,奈何来的匆急,没有准备,秋露也不在身边。正有些尴尬,一道清冷的嗓音道:“拿着。”
只见容倦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块玉,墨绿底色,圆润通透,一看就知道价值连城。
云韶也不跟他客气,抓过那玉塞到王德海怀里,王德海受宠若惊:“这、这太贵重了,这可使不得。”他不禁看了眼容倦,云韶认不得,他可认得,这块墨玉正是昔日皇帝赏给他的,虽不是绝世奇珍,但也价值不凡。
“给你,你便拿着。”容倦淡淡道,王德海犹豫了下,向着云韶低头,“老奴谢郡主赏。”
云韶笑道:“你不该谢我,东西是端王的,我只是借花献佛。”
王德海道:“郡主与端王不日成婚,这王爷的、自然也是郡主的。”这话大大讨好了容倦,只看那张冰山似的冷面微微点头,道,“说得有理。”
云韶大窘,暗中拽了下他的衣袖。哪知容倦一把握住她的小手,宽厚的手掌包裹住她,轻轻俯身,在她耳畔刻意压低嗓音说:“不许胡闹。”他的呼吸若有似无扫过脖颈,有些痒,云韶缩缩脖子,又瞪他一眼:“快让开。”她用眼睛示意周围,意思说这么多人看着呢。然而某人毫无自觉,握着的手不紧反松。
她彻底败下阵,只得堆起笑脸跟王德海说话。
王德海是明眼人,也笑着恭维:“郡主和王爷感情甚笃,皇上知道了想必也会高兴。天色不早了,杂家还要到别的府上宣旨,就先告辞了。”
云韶应了,突又想到什么,追问:“王公公且慢,您是要去右相府还是公孙老将军那儿?”她可记得皇帝给公孙扬眉和老四、谢知微跟老九都赐了婚。
王德海弯弯身道:“两家都去。”
“噫!”云韶吃了一小惊,她本以为是去公孙府上,因为公孙扬眉作为侧妃纳进四皇子府,按照礼制,可以稍缓宣旨,但长孙钰那边娶的正妃,怎么还排在她和容倦后面?
她盯着王德海,王德海也看出这位郡主娘娘的心思,笑眯眯道:“郡主不必忧心,杂家虽老,但还没糊涂。这次是皇上的意思,先到平南侯府,再是右相爷府、公孙府。”这话一出,连云天峥都呆了。
大夏礼法森严,宣旨一道也讲究先后次序。这次赐下的三个皇族子弟,按照礼法先后,应当九皇子在前,四皇子在后,王爷再次之,可现在完全颠倒了,足见皇帝对这个侄儿的爱重,甚至越过两个皇子。
这个讯息传递出来,就很耐人寻味了。
这对云家,究竟是好是坏呢?
云天峥沉默不语,云韶也没再多问,她和容倦一道将王德海送到府门口,吓得这个老太监又是一番谢恩,咳,他谢得自然是容倦,谁不知道这位爷的性子,能纡尊降贵来送人,简直太阳打西边出来。
王德海一走,王氏、云停几个立马上来恭贺。
王氏谄笑道:“韶丫头,你放心,婚事嫁妆什么的二娘会给你准备妥当,一定让你风风光光出嫁!”
云韶淡淡道:“有劳二娘费心了,不过皇上说过,这些礼仪有礼部和钦天监操持,就不劳烦二娘了。”她这话是真心的,因为自己就是个怕麻烦的性子,也不想让侯府因她忙碌,哪晓得王氏认为她在打她的脸,脸上一僵强笑退开,她的两个女儿也和她一般看法,尤其云汐心思重,更将此事又狠狠记了云韶一笔。
云停走上来由衷道:“大姐,恭喜你,觅得如意郎君!”
他脸上清淤未消,看起来有些滑稽,云韶问道:“伤得怎么样,温太医替你看过了吗?”
云停道:“多谢大姐关心,温太医替我看过了,给了两副药,外敷内服,很快就好。”
“那就好。”她想了想,又拉他到容倦面前,“喏,那位温太医是王爷带来的人,你也跟他道个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