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林意把“唱戏的娘娘腔”都骂出口了,我心中自然了然,看来,林意之所以能认出这人是林夕,并且知道如何在三言两语之间戳中林夕的痛处——这一切都只能是昔言的功劳!
“混蛋!”我气急,我就知道自己的感觉没错!“什么昔言!还不就是想告诉我,你就是当年那个在地牢里看守我整整三日并且任由他们把我折磨到半死的混蛋!”
于是从天而降的昔言突然于半途中打了个趔趄,然后整个人一脚踩在那青玉头簪上,将它踩了个四分五裂。
“将军大人,”昔言长叹着站定,唤我仍是唤得一板一眼,“您就只记得这个了么?”
“少废话!”得到证实,我丝毫不觉轻松,激烈对峙间,我眼前一时是那地狱一般的地牢中的三日,一时又是昔言清冷带磁的声音萦绕耳边,间或还有一只只白色药瓶立在漆黑的栏杆前,直把我脑子刺激得生疼!
“我方才就想起来,虽然当年我没有看清楚你的容貌,虽然你如今容貌已毁,但你这把嗓子,我实在是不该忘的!非红是对的,你就是信不得!是我大意了,居然任由你这厮在我身边这么久!”我横刀站定,心中是汹涌恨意,“你熟知那个地牢,且日前在破庙里,李蛮儿也对你那般死心塌地,还有方才,方才在牢中胡莱那般针对于你,都是因为你原本就是林夕的人罢!之后你如何了?背叛了旧主么?我可不信!”我气血上头,等再回过神来,我发现自己已经将长刀定在了昔言胸口!“方才林小子刺激林夕刺激得那般驾轻就熟,你说!你这么帮林小子、帮我们,又是想图谋什么!?”
面对我的长刀和质问,昔言却笑了,“非红是对的?”他的笑入了眼,在柔和的烛光里倒像结了冰,“将军大人怎么不问问他,当日拢翠阁上那个小厮的死,是不是对的?”
他答的完全是不着边际的话,却叫我无从反驳。
“将军大人,”他凑过来,竟一把抓住了我的刀!一分、一寸,他攥着我的刀由得它刺进他的血肉,然后是温热的触感抵上我的额头,剑拔弩张之下,他的吐息就吹上我的面颊,然后是一句话轻吟浅笑而出,我的手一抖,几乎就要握不住手中的刀。
益发闷热的空间里,昔言在我耳边近乎吟唱:“非红,他这一生早就注定不可能无有是非,不见血红。”
怎么可能!为什么他会知道!?这话,我从来只对非红一人说过!
“和玉!”
我应声回头,只见林渊牢牢护在林意身前,几乎一样的眉眼,摆出近乎一样的神情,他们之间,是我羡慕不来的以身相护。
然而,还未待我看清林渊姐弟的神情,只听手上噗的一声,我就于同时被人带离了原先所站的地方!
然后是火墙轰然窜起!隔着熊熊烈火,我听见林渊姐弟惊恐的呼声,他们不停地叫着我的名字,将我那毫不亲切的大名生生叫出了小字才能有的亲昵。
一时间就有些后悔,终归,还是应该给自己取一个小字的。
“林自清!林立心!赶紧闭嘴!”我就笑,笑自己,也笑这对姐弟,“你们是想吸更多浓烟吗!听我说!林渊你现在站的地方离林夕逃跑的机关很近!快带林小子躲进去!”
我这厢喊得声嘶力竭,一时却还是听不见火墙那边有所动作,我有些发急,身旁一个清冷带磁的声音却突然响起,声音不大但极具穿透力,“你们小林人放心,我讨厌的是你们,至于将军,我昔言会豁出性命来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