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簿杨希拱手接令:“诺!下官马上写好战报发往洛阳。”
主簿杨希立即回书房伏案书写战报,将战报竹简交给驿使,驿使骑着快马向东飞驰而去。
接下来的几天里,夏侯楙如坐针毡,每天都在担心着斜谷的蜀军攻打长安城,每天催促关右的各郡兵力向长安集结,并且让主簿杨希换着花样写前线战报,催促洛阳尽快发兵救援,战报中不乏夸张之词。
在第七天,夏侯楙又收到一份前方战报,蜀国另外一路大军正在围攻祁山堡!祁山堡孤立无援,危在旦夕,斥候冒死突围前来请求救援。而斥候兵告诉夏侯楙,围攻祁山堡的蜀军将领是诸葛亮,兵力不下十万人!
此时的夏侯楙彻底吓傻了,他没想到一向弱小不堪的蜀国居然能一下出动十五万兵力北伐关右!而此时的陇右,已经没有什么兵力可以调遣了,所有兵力都被他集结到陇山以东来保卫长安城,陇右空虚,不堪一击,祁山堡是最后的屏障,一旦祁山堡被攻克,整个陇右都会被蜀军收入囊中。
噩耗不断传来,在第十三天的时候,夏侯楙接到前方战报,祁山堡被攻克,诸葛亮大军继续向北挺近,更可怕的是,南安、天水、安定三郡,这本来是魏国的领地,现在居然全部出现了叛贼,全都举起反叛的大旗,投靠了蜀国!
夏侯楙慌了神,南安郡、天水郡还好说,可是这安定郡在陇山以东,距离长安城比较近,居然也出现了叛军。如果诸葛亮联合三郡的叛军,来个里应外合,跟斜谷的蜀军一起夹攻长安城,长安必定难以守住。
夏侯楙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着急的来回踱步,嘴里念叨着:“为什么?朝廷的救兵为什么还没到?这都已经十三天了,救兵早就该来了!不行,我死了没关系,但是我的家人不能跟我一起陪葬。”
夏侯楙找到夫人曹婧,对她说:“夫人,你快带着咱们的孩子逃走吧。蜀国大军来犯,人数众多,恐怕长安城是守不住了。我为国捐躯没有关系,但你是万金之躯,我不能让你也跟着陪葬。还有我们的孩子,告诉孩子们,将来一定要替他们的父亲报仇!”
曹婧说:“我清河公主曹婧,是魏太祖曹操的长公主,我不能辱没了我父亲曹操的名声,我是绝对不会逃走的。要走你走吧。”
夏侯楙说:“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你快逃吧。你是魏明帝曹叡的亲姑姑,如果蜀军活捉了你,拿你要挟皇帝陛下,让陛下如何是好?要是蜀军侮辱你,曹魏的国体受辱,脸面何在?”
如果是一般的妇人,听到丈夫这样的真情告白,肯定会感动的泪流满面。可是曹婧不是一般的妇人,她是曹操的长女,颇有胆色。她厉声呵斥夏侯楙:“你胡说八道什么!敌人还没有接近长安城,我堂堂魏国的长公主,怎么能提前脱逃?这样只会让军心不稳。你手下的那些将军、士兵看见你把自己的家眷送走了,他们会怎么想?他们会觉得你已经放弃长安城了,他们也就无心作战了。只有我们都留下来,拼死一战,才能守住长安城。”
夏侯楙觉得夫人说的有道理,可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战争,心里没底,有些无奈地说:“夫人言之有理,可是陛下为何迟迟没有发兵?只是给我回信说,正在整顿军马,让我坚守待援。”
曹婧说:“你以为召集几万大军很容易吗?要从不同的地方调集兵力,重新整编,要剥夺一些将军的军权,谈何容易?陛下要权衡各方的利益。”
夏侯楙点点头,觉得夫人说的都对。夏侯楙又问:“那现在该如何是好?就按陛下的回信中说的那样,坚守待援就行吗?”
曹婧说:“我只是一介妇人,也不懂武略。你赶紧把关右懂武略的文臣武将都召集起来,召开军事会议,商讨应对之策。”
夏侯楙想了想,说:“夫人高见,我马上就派人把所有大小官员都召集起来。”
两日后,夏侯楙召集关右的文臣武将一起聚在安西将军府大殿内议事,夏侯楙坐在大殿之上的将军宝座上,堂下众人按文武官职分列两旁。此时的夏侯楙心里是忐忑不安的,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蜀国的十五万大军。
夏侯楙首先发话了:“诸位文臣武将,你们都是国家的栋梁,如今国难当头,诸位可有破敌良策?”
京兆太守颜裴第一个站出来建言:“禀安西将军,下官认为,为今之计,我等只能死守长安城,静待皇帝陛下的大军前来救援。第一封战报送出已经过了15天了,十日之内援军必定到达。昨日又收到洛阳发来的邸报,魏明帝陛下已经集结了七万兵马,派遣大将军曹真和右将军张郃正率军朝关右赶来。只要长安不失,我们还有扭转战局的机会。”
在堂下的文武众官中,有一个人显得鹤立鸡群,与众不同,浑身透着一种坚毅果敢的气质。他身穿银色鳞片甲,头戴铁盔,一身武将打扮,虽然年龄只有三十出头,但是却显得冷静老练。他就是雍州刺史郭淮,也是目前整个关右最有军事才能的人。郭淮站出来请战:“禀安西将军,下官认为,吾等不可坐以待毙、坐视局势恶化。吾等应主动出击,将敌军各个击破。以下官之见,蜀汉国小民疲,不可能出动十五万兵力,最多只有八九万兵力,斜谷道的兵力必定是疑兵。末将从上邽突围出来的时候,曾俘虏一名蜀军士兵,严刑拷问之下,他道出实情,说诸葛亮的陇右这一路军队是真正的主力。请将军拨一万兵马给下官,下官必定能击退斜谷疑兵。”
夏侯楙想了想,说:“敌军俘虏所言,不足信。即使陇右诸葛亮所率是蜀军主力,也不能说明斜谷赵云所率的只是疑兵。斜谷距离长安太近了,一旦敌人攻取了郿县,马上就会把兵峰直指长安。还是颜太守言之有理,现在就应该固守,不能冒险出击。”
郭淮感觉夏侯楙和这些文官都太保守了,于是他提出一个退而求其次的方案:“将军,自从我军发现斜谷蜀军以来,就再也没有派出斥候去侦查敌人动向,现在我们连敌人驻扎在哪里都不知晓,只知道他们还没有来攻打长安城。郿县至今也未派遣使者求援或者送来前线战报,至少我们应该派出几队斥候兵去侦查一下敌人的动向,确定一下郿县到底是沦陷了,还是敌军的疑兵根本就没有攻打郿县。”
夏侯楙觉得郭淮这次说的有些道理,但是他还没来得及表态,长水校尉段默站出来表示反对:“将军,下官以为不可。目前我军应固守长安城,紧闭城门,防止贼兵伪装成平民混入城内作乱。如果放出斥候,必定要打开城门,对于我军固守长安城不利。”
夏侯楙谨小慎微,自然愿意采取段默保守的策略,说:“段默言之有理,为今之计,固守待援的确是最好的策略,城门确实不能随便打开。从安定郡涌出的那些难民,现在正要涌入长安城,一旦打开城门,难民必将进入城内。如果其中混杂有蜀国的奸细,敌人来个里应外合,长安城恐难保全。我们还是按照陛下的命令,固守待援吧。”
郭淮非常想带兵出城攻打蜀军,建功立业,他最后请求说:“安西将军,请给末将五千兵力,让末将去平定安定郡的叛乱,安抚关右百姓的情绪,稳定军心。”
夏侯楙也觉得郭淮说得有道理,安定郡的那些叛乱之人,只是乌合之众,杨条这些变民,都是没有受过军事训练的贼军而已,而他们固守的月支城,也是早就废弃的一座残破小城,攻破月支城,斩杀杨条,确实能使曹魏众军提升士气。可是夏侯楙还是犹豫了,他心里没底,万一有什么闪失,赵云趁郭淮出城之后来攻打长安城,长安城里连一个懂军事的都没有了。
最终,夏侯楙还是否定了郭淮的建议,说:“郭刺史忠君爱国,实乃大魏之幸。不过,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守住长安城,而安定变民杨条,不足为惧,待援军到来,击退了诸葛亮,杨条自会投降。今日就商议到此,诸位都退下吧。”
郭淮无奈的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