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季牦还告诉阮仁烈,如果他现在选择自尽,不仅可以保全自己的名节,说自己是以死明志,还可以让那些陈氏宗亲无话可说。最重要的是,阮仁烈只要帮他渡过了这个难关,他胡季牦必定会优待阮仁烈的子女亲属,阮仁烈所失去的,他的子孙会得到加倍的补偿。
经过一夜的思想斗争,第二天天快亮时,阮仁烈咬破手指头,在墙上写下血书,说自己对大陈国忠心耿耿,不想反受此大辱,他唯有以死来表明他对太上皇的忠诚。随后,阮仁烈撞墙自尽。
阮仁烈死后,胡季牦不干了。他率先向陈元旦、陈元沆、陈世兴、陈日暾等人发难。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陈叔明也觉得不能再闹下去了。于是,太上皇颁下圣旨,说阮仁烈生性刚烈,对大陈国有功。他死后,由其子继承其爵位,并赏赐了其家属众多物品,以示恩恤。
陈显与季牦之间的恩恩怨怨,随着陈显与阮仁烈的先后而亡,就此划上了句号。
洪武二十八年(公元1395年)年底,大陈太上皇陈叔明终于是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季牦因为国丈的身份,被小皇帝陈颙册封为辅政太师、平章军国重事、宣忠卫国大王。至此,季牦常常以帝师的身份出现在群臣之中。
洪武二十九年(公元1396年)三月,得知陈叔明死讯的我,准备再次返回大陈国。
算起来,这一年我已经六十六岁了,视力、听力、体力也是明显大不如前了。未了一个劲儿地劝我,说岁月不饶人,年纪大了,就不要去折腾了。有季牦、季貔兄弟两个在那边,大陈国的一切自会安排得十分妥当。
我没有听从未了的劝告,我十分坚定地告诉她,陈叔明大哥不在了,我必须回去看看。这一次,也许应该是今生最后一次去大陈国了。
未了见我心意已决,加上我又说是最后一次去大陈国了,也不再阻拦,只好一个劲儿地叮嘱我多注意身体,千万不要逞能。为了这事儿,未了又专门找到陈维林,说一路上不要追求行军速度,如果发觉我身体有些吃不消,不妨多歇息几日再赶路。
这一回,由于没有过多的任务,也就是陈维林、罗仁、陈定邦、丁德义带了十多名年纪稍轻的特战队员随我同去。说是年纪稍轻的特战队员,其实最小的也都是五十出头了。陈叔明大哥的死,让我隐隐感觉到,属于我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洪武二十九年(公元1396年)七月,时隔六年之后,我再次回到了大陈国。分别祭拜了陈叔明、思淑、兰儿等人之后,我发现大陈国已不再是那个我熟悉的大陈国,一切似乎正悄悄地发生着巨变。
十六岁的元澄已回到了升龙城,回到了父亲身边,开始在朝中历练。十四岁的汉苍和元咎也有了许多自己的思想。就连还不满十岁的胡潡、胡注、胡泽、胡润等几个小孙子,似乎也与我这个老人之间有着不小的代沟。在别人享受天伦之乐的年纪,我似乎与自己的孙子们之间,被一道无形的墙所阻隔……
听说太上皇陈叔明死后,桃儿和杏儿与众多嫔妃一道,给陈叔明殉葬了。封建礼教的残忍,仿佛再次在我的心口扎了一刀,让我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范巨论、黎正阿、阮其防这帮老兄弟,比先前更加尊重我了,但他们与我的知心话也几乎没有了,我明显地感觉到大家心里的距离拉远了。所有的久别重逢、所有的共忆往事,都变得程式化了,都变得索然无味了。
直到在升龙城停留了十多天,我一直就没见着季貔,也没听说他去哪里公干了。于是,我问元咎,他父亲去哪里了。
十四岁的元咎倒是诚实,他说父亲受大伯所托,去西阶镇谋划一件大事去了。至于是什么大事,他也不是十分清楚,只是听说好像要把西阶镇扩建成一个大城。
什么?把西阶镇扩建成一个大城?季牦这是要干什么?我记得城市化运动、圈地扩城这可是几百年后才有的事儿呀?难道是我穿越过来的记忆,通过基因传递给季牦、季貔兄弟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那季貔在西阶镇扩建城池,究竟又是想搞个什么名堂?
我立即去找了季牦。
季牦一听我问起此事儿,立即是闪烁其辞。他告诉我,西阶镇有着他与阮红玉之间美好的回忆,他想让他与阮红玉之间美丽的爱情故事,就像未来的西阶城一样,永远流传下去……
我心里立即想到了两个字:牵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