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阿娣想明白了,与其让王爷你一直待在我的身边,一直心有遗憾,不如让王爷去搏一搏,万一成了,王爷今后定不会有遗憾,阿娣也会开心的。”
阿娣也知道自己这些年,有些耽搁了身边的这个男子,他是齐王,出身高贵,自己本没有机会入主齐王府的,可最后,自己还是住进了那个王府。
刚开始是快乐的,因为王爷没有实职,每日总是待在府里,陪着自己下下棋,绣绣花,出外游玩之类的,可后来发现,王爷并不是很开心,他表面上装作不在意,可是阿娣知道,他在意,他在意别人的看法,他更在意住在宫里那位的看法,他想要去证明自己,去证明自己不比别人差。
“我在这里向你保证,事成之后,一定日日陪着你!”李从恪坚定且真诚地说道。
“好!”阿娣转而一笑,应道。
她相信这个男人的承诺,亦如当年跟他从书塾里面走出去一样。
…………
十七巷。
日子照常,只是院子里凭空多了三口人,有些不习惯而已。
从建州回来的燕王世子李从岱,如今在金陵城门司寻了个差事,任副将。
他听从苏大儒的意见,没有再和母亲一日日地去宗室耆老那边闹,也没有提过再让方九儿这个边地女子入族谱的想法,他只是隔三差五地带着自己的儿子,李念,出入金陵各种场所。
逢人便介绍,这是自己的儿子,如今已然七岁了,一时间,金陵百姓,权贵们都知道燕王府有后,皇家又添了一个子嗣。
问起住所时,李从岱说是住在吴王家中,说这孩子跟他叔叔有缘。
时间短了还好说,可时间一长,旁人都晓得这个燕王府的嫡嗣竟然从一回来就住在了吴王那里,家都没回一次。
再然后,就有好事者打听,说是宗室耆老还没允准李念入族谱,换个说法就是,他们并不承认李念的身份。
一击石成千层浪,底下民众议论纷纷,更甚者,燕王府一派的朝臣们在朝会中提及此事,驳斥李氏宗室耆老不认子嗣,叫人笑话。
宗室耆老们当然不愿背这个黑锅,在外宣称李念已入李氏族谱,是燕王府嫡嗣,只是一些原因,暂住吴王家中。
可那些朝臣们深扒下去,觉察此事并不简单,当他们知道事情真相之后,出人意料地不再提及此事了,对此事都缄默不言。
前后巨大的反差一时间叫金陵百姓好奇,于是,有人将李念自入金陵以来,发生的一切事情都编成了段子,叫乌衣巷的瞎子老许说成了一个长故事。
这下所有人都知晓了,宗室耆老们碍于门庭,禁止李念生母方九儿入燕王府,更别说上族谱了。
门庭之见一时风起,也怪不得那些朝臣们知道真相后,都不说话了,原来原因在这。
如果那些朝臣们同意方九儿入燕王府,就相当于同意了打破历年来,心照不宣的规矩。
金陵有权贵,阶层更是明显,婚嫁讲究门当户对,掌权掌势的总是那几家,因为外人根本进不去,几家之间的儿女自小就知道,未来的夫婿,娘子就是那几个人,没别人可选。
于是,周而复始,金陵权贵们都有些不近不远的关系,一旦有什么事情触及到一家利益,其他几家就会奋起反抗,总得来说,金陵最上层的人,掌握的财富,掌握的权势,比南唐其余人加起来的都要多。其中以金陵韩家为最,虽然韩家表面上并没有安国公府一家声名在外,但金陵一些实权,南唐的一些实权,全和韩家有关。
可至当下,一些有才能人,急需改变这一状况,他们有能力,也想分金陵权贵的一杯羹,可每每总是被几家打击的遍体鳞伤。
一种声音这个月悄然在金陵各地蔓延,也在南唐蔓延,说是,要不论门庭,嫁娶自由。
当然,这种说法一早就被朝廷否决,因为,一旦实行,将触及权贵利益。
南唐自建立以来,只有一人例外,那就是:姜菀青
姜菀青出身画舫,为贱籍,三教九流中最下层的存在,这样的女子嫁给农户都是高攀,生来就是被人欺辱的对象,可姜菀青的命似乎好了些,遇上了年轻时候的燕王。
燕王李景遂那个时候可是个纨绔子弟,也是个愣头青,脾气大的很,一听说,自己不能娶姜菀青进门,连夜带人在金陵烧了几家宅邸,又在第二日朝会之上,公然殴打宗室耆老,殴打御史。
那个时候的李景遂,谁也不服,他想要做成的事情没有他做不到的,更何况,那个时候老皇帝又事事依着自己的这个胞弟,因为夺嫡之中,老皇帝就只剩下李景遂这个弟弟了。
于是,姜菀青顺理成章地成了燕王妃,一跃枝头变成了凤凰。
与此同时,姜菀青的姐姐姜扬灵入了宫,可她就没有她妹妹那样幸运了,虽生有皇子,但她还是没有名分,直到死,都没能让宗室承认她的身份。
这也是李从嘉一直耿耿在怀的,他想要的不过,是还母亲一个公道,一个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