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中人接连纳普通女子为妻,这门庭规矩年年都有人建议废除。
可一旦涉及权贵们的利益,他们就会奋起反抗,于是这么些年过去了,门庭制度依旧没有废除,高门侯府依旧是普通女子不可高攀的地方,就连嫁个清流读书人家,也会被人说三道四。
…………
这一日,素来在家的李从嘉竟然出了门,叫看见的人甚是诧异,他孤身一人出了门,叫了轿子,身着普通青衫,不知往何处去了。
安国公府地处北苑路,上高处眺望,便能瞧见皇宫宫门,这里可谓是金陵最贵的地段之一,平日里行人极少,路面也十分干净整洁,不似其他路段,小摊小贩随意设案路边,叫卖着。
这里十分安静。
也过于安静了一些。
安国公府外,有一石柱,三人之高,上面有烈祖亲手撰写的“护国柱石”四个大字,金陵城中,只此一处有这般恩宠。
现如今,一个青衫年轻男子站在这石柱面前,抬头望着,瞧了许久,他还伸手摸了摸这块石柱,石柱上雕刻的大字,黛青色的颜料经过这么多年的风吹雨打,颜色已经掉了许多。
不过这并不影响这块石柱的威严,更甚者平添了一些岁月之感,让人望而生畏。
安国公府门口的小厮已经关注,石柱面前的年轻人许久了,寻常人若是敢去触碰石柱,他们当即便大棒打了过去,可如今不同了,只因那年轻人是个瘸子。
安国公府的没落始于一个瘸子,他们不会忘记,所以,他们没有贸然动手,只是站在不远处静静地注视着那位年轻人。
年轻人看似很是普通,像街上的读书人一般打扮,唯一能凸显他身份的便是,腰间挂着的那枚玉佩,和手上的金丝楠木手杖。
他们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那玉佩分明是皇室子弟才能佩戴,他们见过,见过齐王的,那金丝楠木手杖更是金贵,因为这些年,金丝楠木是紧俏货,朝廷不允许其他人用,更别说用他来做手杖了,日日落地,磕磕绊绊的。
那个年轻人看着石柱已经有两盏茶的功夫了,起先他是平静的,后来脸上便出现了若有若无的笑容来。
“哼哧”
马儿喘粗气的声响把几个小厮的目光从那位瘸子身上拉了回来,不知何时,一辆马车已经停到了府前的空地上。
他们认得,是齐王府的,几个小厮赶紧上前,从车后卸下马凳,扶着车里的贵人下了车。
“太君可在府里?”
“在,殿下。”
齐王扶着阿娣下了马车,准备进府,不过未上阶时,他还是注意到了不远处的那个瘸子。
先安顿了阿娣,让她先行进府,李从恪便带着一众小厮朝那瘸子走了过去。
“王爷,此人来了许久了,一直在看石柱,像传说中的吴王殿下!”安国公府的小厮躬身跟在李从恪身后,小声提醒着。
李从恪一笑,头也不回,笑道:“不是像,他就是吴王殿下,吴王殿下是个瘸子,看来人尽皆知了!”
李从恪在笑,他身后的小厮可不敢,话也不知该接什么为好,只是尴尬地点了点头。
……
“吴王今日怎么不在家中,有空跑到这里来?”李从恪摊摊袖子,站直了身子,问道。
瘸子缓缓地转过身子,看了一眼李从恪,笑道:“应你家老太君之约。”
李从恪听罢,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阿姥也邀请了他。
“那请吧,殿下?”
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可如今,这二人能站在这里,心平气和地说话,这叫旁人瞧了,怕是连嘴巴都合不上了。
要知道,这二人在几个月前,还大打出手了一回,那是除夕宴上,尽兴之时,李从嘉犯了忌讳,身为齐王的李从恪便出手教训了李从嘉一顿。
李从嘉没再说什么,偏头最后看了石柱一眼后,便在李从恪的邀请之下,进了安国公府。
安国公府,乃是这金陵数一数二的府邸,其规模,建制,耗费之资,仅次于李景遂的燕王府了,毕竟人家是亲王,你一个功臣之家,再怎么也不能越距,凌驾于亲王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