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暴怒隐忍的安道海,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李从嘉倒是看起来有些风轻云淡,或许连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方才的那一番话对复仇起不到丝毫的助益作用,可他还是要说,说上一句不咸不谈,不沾边的话,能多气气安道海也是好的,他万一给气死了呢?
想到这,李从嘉不禁又笑了笑,将手中茶盏轻轻地放下,略微有些轻蔑地瞧了一眼对面的安道海,缓缓说道:“你们若是再不说出此行请我到此的目的,那我可就要走了?”
为首的老太君苍老的面容上,挤出一抹笑意,她倒是比她儿子安道海更沉得住气,缓缓地答道:“吴王殿下在金陵的这段时日,或许过得太安逸了些,不如长安时候的警觉!”
李从嘉缓缓地将目光转向老太君,“要说便说,麻烦死了,猜来猜去,我没那个兴趣!”
“昨日,宫里传来消息,内阁有意一名皇子去吴越当说客,唆使吴越王出兵,攻打闽国,事成之后,两国瓜分闵五州之地!”
李从嘉初听,眉头一皱,一直翘着的嘴角缓缓地放了下来,手指不由自主地搓捻着衣角,转而偏头对身边的人,说道:“齐王觉得会是何人去吴越之地?”
李从恪阴郁的面容下,怔了一下,嘴角一勾,饶有意味地说道:“吴王殿下你有异国为质的经历,我想去异国游说,没有比你更适合的人了!”
李从嘉听罢,大笑一声后,猛地偏头,直视老太君,言语也有些凌厉“你们不够诚实,所以我并不想和你们合作!”
也不怪李从嘉有这种想法,若果真如李从恪所言,内阁有意自己去吴越当说客,那么,无论如何,今日也不会有安国公府这么一聚,李从恪等人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犯不着兜这么大一个圈子向自己透露这个消息。
“你果然聪明!”老太君发出感叹,手里不停地摩挲着手杖,她也不知道,今日请李从嘉过来,是件好事还是坏事?可现在看来,李从嘉果真如所料的那般,是个聪明人。
“不劳夸奖了,说吧,让我助你,你们准备拿出什么跟我交换……如所料不差,那去往吴越游说的人选,应当是齐王和为及冠的八皇子中的一个吧?”
在场的,除开老太君,安道海和李从恪都倒吸一口凉气,这李从嘉果真如先前太君所言,聪明至极,只是来回的几句话,他就能猜出全盘意图。
没错,此次安国公府未保齐王不离京,请了李从嘉前来,共同对抗那个未知的敌人,未及冠的八皇子。
“老身可允诺你,事成之后,亲带你去皇后宫中,查明你母亡真相,当年目睹你母亲毒发的宫人,现如今只剩下一位。”
要说李从嘉在意的,无非是姜扬灵之死,当年姜扬灵莫名其妙地死在皇后宫中,一直是李从嘉心里的一道坎。
以前总认为,是皇后杀了姜扬灵,可近些年,随着调查深入,李从嘉发现,母亲的死并没有那么简单,但奈何宫中戒备森严,自己也一直没有机会接触当年与此事有关的宫人,更别说皇后了。
如果真的能进宫去面见皇后,对当年的事情也可以进一步调查,不过真正让李从嘉心动的是那名宫人,那位目睹母亲毒发身亡,且唯一在世的宫人。
“怎的就剩下一位了?按理说,当年皇后宫中,按照惯例,贴身伺候的宫人达数十人之多!”
“除开用的惯的,一直留在皇后宫中伺候的,其他宫人年满二十五岁,便得出宫,这出宫的几人,在你走的那几年,就陆续死亡……如今剩的这一位,不知逃避了多少暗箭,方才活到今日!”老太君解释道。
姜扬灵之事,确实蹊跷,当年一些人为了隐瞒真相,对外宣称是姜扬灵染病身亡,绝口不提中毒,当年的宫人,死的也甚是蹊跷,若不是自己留了一个心眼,尽心尽力地保下这么一位独苗,怕是当年的事就真的是铁案了,老太君如实想到。
“那我焉知你们是不是在设计害我?”
“你若不想与我们为伍,趁早离开!”这句话,是李从恪说的,他实在是有些看不起身边的这个瘸子。
李从嘉斜瞥了李从恪一眼,没把他的话当回事,继续对老太君说道:“我现如今瞧着太君身边的丫头模样不错,这样吧,在我那小院子给我当几日使唤丫头,我便答应,助我这齐王哥哥一臂之力,不叫他去吴越,万一他回不来呢?您说,是不是,太君?”
“你休想!”
和方才的一幕有些相像,不过人换了罢了,只见李从嘉说完这句话,身旁的李从恪便忍不住大怒,站起身来将茶杯掷于地上,摔了个粉碎。
也还别说,这舅侄两个,如出一辙。
李从嘉倒没什么,依旧笑吟吟的,看好戏地看着堂上的老太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