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娣在李双双的搀扶下,失魂似地瘫坐了下来,良久,才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救我出来做什么?”
阿娣是一个聪明的女子,她不相信李从嘉会冒着巨大的风险从牢里把自己捞出来,什么也不索求!他一定有他想要的!
“日后行事,颇为凶险,府中得有个精于算计,善于谋略的军师,替我筹划一番,这就是我救你的理由!”李从嘉实话实说。
就像这一次,朝廷对东南吴越的大动作,自己竟是后知后觉,到了末尾,才看到全盘。李从嘉不喜欢某些人走在自己前面,自己需要一个心思缜密,聪明,能事事提点自己的谋士!
阿娣一笑,睫毛微微一颤,但外人怎么瞧,她这样子都是有些苦意,她开口问道:“为什么是我?日后殿下所行之事与齐王……他所做的,并无不同,我一个女子,并不擅长殿下所说的这些,况且,若我真的是精于算计,善于谋略,他也不会死了,不是吗?”
阿娣说这话时,提及齐王,她稍稍顿了一下,眼神也忽而沉寂了许多,想是不想再提及那个他!
稍稍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李从嘉看向远处的那个女子,叹道:“因为他不想你参与其中,他只想你日日开心,躲在府里绣花亦或是上街寻个乐子罢了!”
顷刻间,阿娣再也忍不住了,这个在旁人眼里,是攀上枝头做凤凰,做王妃的普通良家女子,在这个小院里,好好地哭上了一通。
自从被抄落了王府,得知齐王身死,这个女子从来没有流下一滴泪,可不知怎么的,今日竟一时没忍住,在外人面前流下了泪水。
不同于李双双平常流泪哭泣,看上去十分的委屈可怜,惹人怜惜,阿娣哭的模样,像极了上一次李从嘉在摄山庙里哭的模样,是嚎啕大哭,跟小孩子一样。
齐王对待阿娣的感情,旁人不知,难道阿娣自己还不知道吗?
齐王逼宫造反的前一夜,他还和阿娣在府中相互依偎着瞧着月亮,那一夜,月亮很亮也很圆,齐王在外筹划,准备做的事情,他也没有告诉阿娣,他也只想她平平安安,什么也不用担忧的,做个王妃就好。
待阿娣大哭上一通,直到哭累了,她才从地上起来,有些失神地瞧着远处的景。
“当然,你也可以提出你的要求,若是可以,我会帮你做好的……今日还忙,且不陪着你说话了!”李从嘉缓缓拄杖起身,指着今日没去先生院子里帮忙的熊二,对阿娣平静地说道:“他一拳能打死一头老虎,所以,你不要想着逃跑,还有,做什么事情之前,得仔细想一想,值不值得……我几日前已经派人去打探你父亲的消息了,还有齐王府你用的惯的仆人!”
说完,李从嘉便甩甩衣袖出门去了,临出门前,他到熊二耳边叮嘱了两句,熊二很高兴的样子。
巷子口,早有苏堪等着,准备驾车载李从嘉去办重要的事情,苏大儒这几个月来不常出门,所以,苏堪就由李从嘉差使着。
上了车,苏堪甩起牛鞭,挂在车檐下的铃声悠然响起,老黄牛走的很慢很慢,坐在车里的李从嘉还在想阿娣的事情,他不知道把阿娣从牢里捞出来是不是值得?若是自己不救她,她大概率会被送到金陵官姬坊里,做个挂牌官奴,或者被人买回去,受尽凌辱。
若真是这样,那可大大瞎了她的才智,李从嘉相信自己的眼光,虽然和阿娣相处的时日并不多,但李从嘉相信,阿娣是位极聪明极聪明的女子,只是不在外边面前表露罢了。
“嘉少爷,咱们去哪里?”车外的苏堪开口问道。
“营署有司衙门!”
“得嘞!半个时辰就到!”
李从嘉会心一笑,他本来还有些担忧,自己并不知道营署有司衙门在何处,看来这回,从苏大儒把苏堪借来差使,也倒是一步好棋了。
苏堪从小服侍苏大儒,日常活泼得很,对新鲜事物有些无穷的探求欲,想必生活在金陵的这十几年,早就将金陵的大小事物,知道的一清二楚,何况是一个小小的营署有司衙门呢?
“欸,嘉少爷,咱们去营署有司衙门做什么?”苏堪在外驾车,一时无聊,开口问道。
李从嘉闲的无聊,干脆也掀开车帘,和苏堪并排坐着,瞧瞧金陵的景,只是一点,面对硕大的老黄牛屁股,让李从嘉极为不爽。
“你和先生不是嫌我整日在家无所事事吗?碰巧,我在营署有司衙门找了份儿差事做!”李从嘉蜷着袖子,随口答道。
苏堪听罢,挑了挑眉,有些不相信地说道:“碰巧?那嘉少爷能不能在营署有司衙门,给我也安排一个差事做?扫地抹桌子我也愿意!”
“此话怎讲?”
苏堪咽了口口水,答道:“在营署有司衙门做事,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差事,那里可是个肥差……常说的盐铁贩卖,金银矿藏,铁器贩卖,钱庄,香料,茶叶,瓷器贩卖,都是它在管着的,有钱得很!”
“你不会想进去腐败吧?”李从嘉挤眉看着苏堪,戏谑道。